顾予试探着问:“师父为何同招摇山的叛徒在一起?”
“叛徒?”银临子捋了捋被风吹乱的胡子,话里意味不明,“哪个叛徒?是你二师弟还是你自己?”
顾予眉宇间阴云不散,不敢再对上银临子的眼睛,转了话锋问:“师父不在招摇山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银临子反问:“为师去了哪里?予儿你不应该最清楚了麽?”没等顾予回答,银临子声音里兀自多了几分威严,“为师渡雷劫失败身殒,之後便只能是灰飞烟灭了,不然化作恶灵回招摇山寻仇来了麽?”
这一席话,犹如千斤巨石,压得顾予喘不上气来。他捏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最後索性提剑指着银临子,说话时,俊美的脸上已流下来两行泪,委实是破碎不堪。
他怒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师父死了不会再出现了,纵使你真是银临子,又为何能这般心安理得站在我面前?”
银临子闻言一怔:“为师为何不能心安理得站在你面前,为师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难不成还对不起你麽?”
听得银临子说得如此事不关己,顾予怒急道出了实情:“是!我是你口中的叛徒,我听了昭帝的话,在你雷劫来临之际,将你引到提前布好的阵中,让你渡劫失败。我就是要你死,我来招摇山,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你的命!”
银临子和谢路行闻言面面相觑,最後银临子望向顾予,轻声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顾予目眦欲裂,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可还记得顾寻之丶叶青青!”
银临子听见这两个名字,愣了半晌,思忖片刻後沉声开口:“你是当初那个婴儿?”
“是!就是我!你很失望吧,当初我父母惨死在你手中,你为何不连我一起杀死?如今便等来了自己渡雷劫失败,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谢路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真相,低声问得很急:“不是吧师父?你杀了大师兄爹娘?”
“不是我,是……”银临子摇了摇头,後面的话却止住了。
谢路行急得追问:“不是你你犹豫个什麽劲?你知道真相对不对?凶手到底是谁,你快告诉大师兄。”
“谢路行!”顾予打断了谢路行与银临子的对话,“莫要在这里假惺惺,你也是个该死的!今日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你们杀死,为我双亲和小师妹报仇!”
语毕,顾予松开手中光剑,让其悬停在自己面前。下一瞬,光剑朝四面八方扩展开来,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光剑形成一个金灿灿的大剑阵,顾予身处阵眼,将整座後山都困在阵中。
剑阵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招摇山,照得天边亮如白昼。
“不好!”银临子惊呼,“他要用剑解之法!”
剑解之法,乃禁术中的禁术,伤敌一千的同时亦自损一千。以心花之力幻出心剑,而後形成剑阵。布阵者以第一把心剑刺入颅顶,以身祭阵。剑阵所到之处,施阵者生出十瓣心花,境界得以提升,可持续不过半炷香,之後便会身死魂销。
顾予现如今是十二瓣心花的仙师,剑解之後便能提升至大仙师境界,银临子渡雷劫失败即使不死,境界修为必定大不如前。而谢路行,委实不足为惧。
“大师兄住手!”谢路行慌乱之下闪身至顾予身侧。
顾予见谢路行逼近,当即一剑刺进他的心口。
谢路行徒手握住顾予身前那第一把心剑,而後变成了季言心的模样,她嘴角渗血,冲着顾予奋力摇头:“大师兄,不要……”
顾予见死去的小师妹就这样突然出现,还被自己用剑刺伤,眼看着她倒入自己怀中,他登时乱了心神:“心儿!”
“没事……没刺到要害。”季言心笑得惨淡,手中一直紧握顾予的第一把心剑,“大师兄,不要……剑解……”
此时不辞也赶了过来,一边查看季言心伤势,给她喂了颗丹药,一边斥责顾予:“纵使是天大的血海深仇,你用得着搭上自己的性命麽?”
顾予不说话,只将自己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到季言心伤口上,又被不辞打断阻止:“我看你是真不想要命了!怎麽,伤了人无地自容想死了一了百了?”
季言心苍白的面上渐渐恢复血色,意识也变得清晰,此时天咎一行人也来至身前,花魄和祁珩抢着要为她疗伤。
“弄伤自己的师妹!你怎麽做得出!”王朝一把将季言心从顾予怀中抢过来,却弄得她一阵咳嗽。
“咳咳咳……我没事,咳咳咳。”
衆人:“王朝你莫要添乱!”
顾予一脸茫然,除了小师妹,这群人他一个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