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只愿意送有价无市的礼物,从来不会给言真转大额的现金。
言妍住特护病房的医药费,由她一笔一笔,每月亲自转给言真。
这是她从父亲身上学来的唯一一样东西——想要驾驭人,就要像驾驭马一样,时时鞭策软肋,让对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唯有如此能给她安全感。
柏溪雪将自己缩进毛毯里,心满意足地眯上眼,沉沉入睡。
一直到柏溪雪下飞机,言真给柏溪雪发的几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她确信柏溪雪已经看到,只是懒得打字。
因为各大社交媒体上,柏溪雪和应流苏双双走出机场的路透已经刷屏,粉丝对着两人共乘一辆保姆车的背影磕生磕死。
言真打开朋友圈,看见柏溪雪发的自拍,露出一截雪白衣角,正是路透图中应流苏的衣服。
她默默将手机放到一旁。
柏溪雪不在,言真自然不能在她家呆着的。
采访也已经推掉,现在回杂志社上班,只会徒生尴尬。
言真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头痛,索性给自己放个假。
她从家里翻出速食吐司,拆开塑料包装扔进空气炸锅里,烤热後就着盒装牛奶凑合吃掉。
然後她将头发扎起来,例行去医院看望言妍,然後准备转道去隔壁菜市场买点菜。
言妍还是那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言真给桌上花瓶换了新鲜的百合花,剪掉花蕊,空气中一股清幽幽的浓香。
她闭着眼睛,浓黑的睫,苍白消瘦的脸庞,仿佛尖尖的银月。
每次言真看见,都会想起当年她们依偎在一起的模样。
言妍总喜欢霸占她的房间,赖在言真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当年大火的韩剧,明明10个手指头都涂满亮晶晶的水粉色指甲油,却对男女主雪天的灰黑色大衣心驰神往。
看到动人心弦处就抓着言真的被子擦眼泪。或者干脆百无聊赖地把腿贴在墙上劈叉,将折出让言真目瞪口呆的角度。
等到言真写完了自己的假期作业,一回头就看见言妍还保持着这个震撼人心的姿势。
人却依旧睡熟。
言真哈欠连天,自己也被圆锥曲线折磨得昏昏欲睡,随手将言妍推到一旁,从她身下拽出空调被一角。
俩人就这麽横七竖八地睡了一个下午。
音箱里轻柔地放着歌,是时下最流行的少女歌手,言真昏昏沉沉,感觉梦里都是言妍眼泪和李子味沐浴露的味道。
然而那个秋姬李香气的沐浴露已经停産多年,那位年轻的歌手也因为抑郁症在16年去世。
她替言妍掖好被子,向外走去。
医院附近正好有个公园,言真买完菜,掂量着手里分量不重,干脆沿着公园溜达去地铁站回家。
今天还是工作日,公园人不多。沿着小道往深处走,绿树愈发葱茏,人声也逐渐远去。
言真步伐也渐渐松快起来。道路边立着小小木牌,是宠物乐园的标识。
不远处草地上正有大狗小狗追逐撒欢,十分欢乐矫健。
言真隔着灌木篱笆,也不由得微笑起来,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柏溪雪。
柏溪雪依旧没搭理她,好在言真早就习惯自说自话,又录了一段狗追飞盘的视频发了过去。
一个橡皮球却忽然滚到脚边,骨碌碌地一路滚进灌木丛。
一只奶油色的大金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趴在灌木丛边试图把球叼出来。
鼻子不够长,身子又太大,它对着够不到的玩具呜呜直叫,又擡起头眼巴巴看她。
言真被这只金毛眼中显而易见的谄媚逗笑了。
于是她蹲下,伸手把球捞了出来:“还给你啦。”
金毛热情地凑过去舔她手。
“Luna!”一把温柔却严厉的女声喝住它,“不许这样舔,没礼貌。”
金毛摇头摆尾地朝主人跑过去。
言真却忽热觉得头皮一紧。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缓缓擡起头,看见狗正绕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打转。
沈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