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匆匆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後就落荒而逃。
够了吧?如果生活是电影,能够在这一刻拉下帷幕就好了。
这样难堪的拷问,她已经不想再面对第二次了。
然後,时间却并没有仁慈地停止流动。傍晚的风丶混合着该死的汽车尾气,吹到言真的脸上。
明丽的晚霞馀晖,如同仙子的羽翼,平等地披在闹市的每一个人身上。她轻轻将被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後,目光凝望车流,一直流向远方。
小腹仍在隐隐坠痛,腰部肌肉的酸软,提醒她应该回家。但言真只是发愣,漫无目的地踱步,一辆电瓶车从她身後蹿出来,吓得她一个踉跄。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拨打了柏溪雪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柏溪雪没有接。
言真咬了咬嘴唇,锲而不舍地打了第二个过去。
等待接通的标志和红灯倒数一起闪动,她的心里随之浮起不恰当的期待。
不是都说,上天会给勇敢的人奖赏吗?
或许,或许,这一次会不一样呢?
嘟。
柏溪雪接起了电话。
“喂?”
她在那边问,应该是在片场。透过遥远的电波,言真听到那边轻柔而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调整下一幕的布景和灯光,有一瞬间,她居然有些不合时宜地出神。
直到柏溪雪又喂了一声:“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她没有喊言真的名字,因为这段关系并不能见光。
言真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那样快。
原来之前一切的游刃有馀,还是因为不够在乎。她咽了一口口水,第一次这样结结巴巴地问柏溪雪:“喂,柏……柏溪雪,你现在有空吗。”
柏溪雪似乎在对面悄悄翻了个白眼,言真听到她不耐烦的声音:“没有。”
“你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下!”她抓着手机喊,路边的行人诧异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言真无暇顾及,一心调整自己不听话的舌头:“就是……那个……柏溪雪,你这次出差要多久呀?我有一个采访要到外地去,也不是很远,大概去个一周左右……”
“我……你要是刚好最近档期也比较忙的话,我可不可以去……”
“不行。”
“我下周可能要去港城取景,你有你的‘工作’。”对面的柏溪雪懒洋洋地说,慢条斯理地将“工作”咬下重音。
言真一瞬间攥紧了衣角,试图争取:“可是……”
“没有什麽可是,”柏溪雪打断了她的话,电话那头,言真听到工作人员在提醒她准备下一套妆造,“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想……”
嘟——
【对方已结束通话。】
言真的手颓然地垂了下来。
像是所有了力气都被抽走,她忽然觉得身体很沉重,如堕冰窟般冷,让言真干脆就这样抱着膝盖,在路边慢慢蹲了下来。
路上仍有许多行人,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挡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风衣下摆拖在地上,不小心被人踩了一脚,瞬间出现一个漆黑的脚印。
言真却没有动弹,她呆呆地看着行人,眨了眨眼。
一颗眼泪掉了下来。啪。碎在了风衣上,泅染出小小的水渍。
这样绝望的时刻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言真承认,自己其实也恨柏溪雪。
她垂下眼睫毛,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回忆起上一次,如此绝望地蹲在路边给柏溪雪打电话的情形。
然後,她的目光渐渐凝聚到某个焦点上。
似乎还没到放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