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一切美丽旧年华,明日同步拆下。
回到Y市後,生活又回归平静。
过年前总是最忙的时候,一年里的工作都要在这短短的几周内复盘收尾,再列出新的任务。言真和同事忙得脚不沾地,偏偏甲流还要来凑热闹,每隔几天,身边的工位总会空一个。
Chris不幸也中招了,听说B市飞机回程当晚就开始上吐下泻,第二天直接高烧三十九度。
好端端一个明艳大美女,声音哑得像吞了一打刀片,每天隔着口罩和言真身残志坚地比划:“——”
她声音实在太嘶哑,像小时候满是雪花噪音的无线频道。言真艰难地辨认,把耳朵凑过去一连问了好几遍:“你说什麽——”
把Chris急得上下比划,最终无能狂怒地打了她一下。
好在,言真本人在流感中依旧屹立,年前工作收尾还算顺利。有时候电脑一打开就入了神,回头一看才发现微信里多了一堆未读消息。
一堆小红点里,总有卢镝菲的消息。
上次在飞机上交换名片後,卢镝菲约过她出门几次,吃饭丶看电影或是音乐会,统统都被言真拒绝。
她实在是没有精力陪小孩儿玩了。虽然卢镝菲也二十六七了,严格意义上不算小孩。
但对方百折不挠的精神实在很有年轻劲儿,被言真拒绝了几次,她竟然开始直接往杂志社送花。
大束大束的睡莲丶绣球丶山茶。明明是冬天,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定来这麽多娇嫩名贵的鲜花。花瓣层层叠叠,香气扑鼻,次次都引来同事侧目。
言真真是後悔把名片给了她。
她冷着脸从前台取走花,又给卢镝菲发消息:“谢谢你的花,以後不要送了。”
【卢镝菲:为什麽?你不喜欢吗?】
【Silence:我花粉过敏,无法承受如此贵重礼物】
她自认拒绝得非常彻底,没想到下一周又接到前台电话。
这次卢镝菲送她小小一束手拿花,一支蝴蝶兰,配上刚草串起的风信子,颤巍巍花朵轻盈美丽,十分惹人怜爱。
花店人士彬彬有礼将花递给她:“我们已对花粉进行特殊处理,请您不要担心。”
“……”
言真把花拿到垃圾桶边拍了个照:“下次再送花,我就要进垃圾桶了。”
对方消息回得快,语气看起来非常可怜:“你是不是只有骂我的时候才和我说话。”
言真不为所动:“我要拉黑了。”
卢镝菲控诉:“大冰山。”
言真没有再回复。
她把花拿给Chris,假装看不见对方挤眉弄眼的表情。
她实在不觉得被这样追求算幸事。才见一面,对方就如此穷追不舍,不是个玩咖,就是不怀好意。
去哪里拜能斩断烂桃花?鸡鸣寺有用吗?言真叹了口气,打开手机胡乱翻了翻。
柏溪雪的绯闻风波早就平息了。毕竟还没到宣发期,柏的团队也不想被应捆绑,按部就班走完探班路透送花,社交媒体上就换了一波热点。
只剩言真反而有些感叹:“原来炒CP是真的有流程的啊。”
柏溪雪看她一眼:“是呢,都是演的。”
“但又怎样?”,她似笑非笑,眼波潋滟动人,“观衆捧场就行了,娱乐圈内无真事。”
毕竟真心反而没人想看。
她在心里悄悄地想——跨年夜的那个雪天,仿佛没存在过一样。
既然如此,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不堪都剖给对方看。
言真却摇摇头:“真心是不一样的。”
“观衆不是傻子,真情流露,怎麽会无知无觉呢,”她轻声说,“就像你和应拍的《去时》,肯定是演员动了真情,观衆才会爱上角色。”
其实娱乐圈的工作也没有柏溪雪嘴里那麽不堪。言真想,特别是在她亲身接触过这份工作之後。
台下固然尔虞我诈,但当帷幕拉开,摄像机里小小一方天地,永远会有人那样动情地演着悲欢离合的人生。
无数人的梦想和欲望编织出那样华彩的泡沫。观衆为故事欢笑流泪,又有什麽可悲?
柏溪雪隔着屏幕看她,似乎想说话。但助理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低头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麽。
事情似乎很急,最终柏溪雪只是擡手挂掉了电话。
啪嗒。只剩下言真看着漆黑的屏幕发愣,觉得对方背影不知为何像逃跑。
其实,如果不是她某天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从裤袋翻出了一张过敏药的说明书,她几乎也要忘记,自己曾和柏溪雪度过一个雪夜。
有人曾神色复杂地靠在她肩头,眼神这样灼灼,却又在她低头时别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