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高兴吗?”她还在问。
他以为自己会高兴。
可他没有。
一股压抑着的憎恨从心底升起,悄无声息地往上翻涌,像是沼泽里的毒雾,黏腻、腥臭,却无法控制。
他想问她,是哪一次?是哪一夜?他怎么会没察觉——
她吃的药有避孕作用,他为了万无一失,也早已偷偷吃了药。
怎么会怀孕?
可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看着她,面颊贴在他胸口,那副柔顺、信赖的模样几乎要叫他心碎。
他突然想就这样伸手,将那还未成形的东西亲手掐死。
他爱她,却从未想让他们之间再横出一个陌生的存在。
哪怕那是他们的骨血。
卫昭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
温热,柔软,空荡,仿佛什么也没有。
“一个月了?”
他低声开口,语气听上去平静温柔,唇角带着一点笑。
“是我的?”
她一怔,抬头看他:“陛下?”
他没再说话,只低下头,在她颊侧亲了一下。
钟薏被他抱着,小心提醒:“太医说了……前三月要静养,切忌行房。”
卫昭低低应了一声:“嗯。”
声音低哑又含糊,听不出情绪。
钟薏松了口气。
*
夜风拂窗,月华似水。
殿中烛火早灭,帷帐被风撩起一角,洒下一地浅银。
钟薏原本睡得极沉,却忽然感觉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蜷了蜷身,却倏然察觉——
有一团炙热的气息,沉沉覆在她腹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猛地睁眼。
月光从帘缝漏进来,细细洒在榻边,将榻前轮廓勾得纤毫毕现。
她看见一片凌乱,一个男人的身形正赤裸伏着,头埋在她小腹。
乌发垂落,在皮肤上扫出一层细麻的战栗。
身上的寝衣不知何时被褪去,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动也不动,似睡非睡,带着诡异的专注。呼吸沉稳,仿佛连心跳也贴着她的腹壁一同起伏。
钟薏被这场景吓得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刻,他像是察觉到她气息不稳,终于睁眼,和她对视。
漆黑如墨,偏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被冷月沁着,透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灼热。
钟薏背脊发紧,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种说不清的目光。
既不是怜爱,也不是欢喜——反而掺杂病态,占有与仇恨,几乎不是人该有的。
他喉结滚动了下,嗓音低哑:“它在你身体里。”(说的是孩子啊审核老师!)
他抬起手,指腹贴住她小腹,那片尚未鼓起的柔软之地。
“薏薏……你觉得它会长得像谁?”
熟悉的麻意窜起,她身子一抖,忍住把枕头下藏着的那东西捅进他喉咙里的冲动。
他的手一寸一寸游移。
“像你……太好看了,会被别人觊觎。”
“像我?”
他忽然俯身,唇贴在她小腹上轻轻吐息。
“那就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