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简单给邱二抹了点药,多收拾出一床被褥,给邱二睡。
“邱姨将就些。”
邱二哪有不应的,压低了声音,还是叫纪筝答应相看的事。
纪筝笑道:“睡饱了,天亮再说。”
邱二这才作罢。
夜半,纪筝在卧坑里快乐补眠。
忽觉冷飕飕,便知是那伽来了。
迷迷糊糊地,纪筝想着那伽的地儿腾给邱姨了,她和那伽挤挤就挤挤吧。
没那么多讲究。
等天一大亮。
年初一拜年的好时候。
邱二起了个大早,给邱老头拜年。
邱老头看见枕边的新厚袄,本还在嗔怪纪筝给他偷偷买做什么,他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冷不防看见邱二,就是一愣。
邱老头面上的不悦一闪而逝。
大过年的,他不想年初一就闹得不愉快。
照旧拿了封利是递与邱二。
邱二讨了个好彩头,又应下小埋“祝邱姨长乐未央,大吉大利”的拜年语,摸出银子来塞给小埋。
气氛正好。
邱二拣着纪筝洗漱的时候,坐到邱老头身边。
张口是替纪筝做媒的事。
跟邱老头拍拍胸口,赌咒发誓,“这回是真好的。天地良心。”
“纪丫头年纪大了,别人这岁数,都是孩子的娘了。”
邱二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咱们又没颜色,又没钱的,还不是盼着她下半辈子过得好好儿的?”
这时纪筝正好洗漱完过来,邱二就拉住她,
“咱也别挑,去见一见,纪丫头又不会少块肉。”
纪筝其实就是听个乐。很少反驳。总是应和。
那伽冷眼旁观倒看出来了。
邱二挺蠢的,错把冷漠当包容。
纪筝不是包容她,纯粹是不甚在乎。
邱老头顶真,对邱二道:“你长点儿心,不是痦子就是胖的,少拿纪丫头当筏子,你拿男方的利是红封去!”
邱二笑脸迎来鞋拔子,又是自己老爹打的。
气上来了,邱二也甩脸子,“老爹你忒不讲理,也不看看她烧成什么样儿了?村里说起她,小孩晚上都吓得不敢哭!还这么高的心气儿!”
此言一出,满屋皆静。
小埋看着邱二,神情畏惧。邱姨的话,说的好难听。
登时,邱老头去后院接了盆水来。
一盆水朝门外泼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别认我这个爹!”
大过年的闹掰了。
邱二哭哭啼啼地出门去了。
她自知口不择言,有错在先,徘徊在墓园附近,倒也没走远。
没一会,邱二又在那念叨。
埋怨当初邱老头不当芝麻官,非要来做鬼薪人,替媳妇守墓。
“放着富贵不要?你给俺和邱大挣着过什么?娘在天上看着,会乐意吗?”邱二幼年丧母,说着说着也苦上心来,“我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