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可能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夏松说。
“我觉得人越是难过的时候越应该有人陪,不是吗?”
“你傻站着干嘛呢?”徐玉米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魏正亮说。
魏正亮真走过来了,徐玉米倒不知道说什麽了,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夏松。
“你妈好点了吗?”夏松问。
魏正亮点头,又摇头,他不知道。他哥和他爸都不肯跟他说实情,他妈住院时他也只去看了一次,看着精神比在家里好,只是脸色不好看,是他不喜欢的锅底灰色。
魏长海大部分时间在医院陪王水彬,魏正明在家里操持生意,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没人管他。偶尔他也会迟到丶逃学,但也只是请假借口母亲生病的事。
无论怎麽样,他也没有夏松的勇气。
“放了学,我想去教堂。”魏正亮对夏松说。
“哦,你去呗。”夏松不明白魏正亮请示一般的语气。
“我也要去!”徐玉米凑热闹。
“好,那放学一起走。”
以前,魏正亮总是喜欢去告解室,最近他喜欢去主教堂。
牧师夏伯理也知道了他母亲的事,告诉他可以去教堂里祈祷。
夏松和徐玉米说也要和他一起去。
魏正亮没有拒绝。
“怎麽祈祷?祈祷是什麽?”徐玉米坐在第一排位置,夏松坐第二排,魏正亮坐第三排。
“夏牧师说要向主说出心里所想。”魏正亮轻声说,他低着头,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
徐玉米回头看到他的样子,也学着,“我希望让我妈消失一天!”
说完,她笑了,“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整间教堂里。银铃般的笑声被圆顶丶墙壁折射往返,交织成一张网,网住三个少年此刻的时光。
“夏牧师还说,不能想希望别人不好的愿望。”魏正亮眯着眼睛,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病弱的身影。
“夏松,是吗?”徐玉米问夏松。
“我不知道啊。”
“魏正亮,连牧师的闺女都不知道,你说你的话可以信吗?”
魏正亮默默许了希望母亲好起来的愿望,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夏松。
“我没有跟老夏打听过这些事,因为我没有什麽想求的,”夏松看了一眼红色的十字架和十字架上的耶稣受难像,接着说,“我想要的现在我都有。”
徐玉米好羡慕夏松那句“我想要的现在我都有”,她转过身,低着头,说:“既然如此,那麽我希望我能消失,让我妈再也找不到我。”
许好愿望,她转身问魏正亮:“魏正亮,这回我不伤害别人,只说我自己行了吧?”
魏正亮没理她,掏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
“今天我能在你家吃吗?”魏正亮语出惊人,他问夏松。
夏松也很惊讶,她点点头,“那我去跟老夏说一声,今天多做点。”
魏正亮点头,然後就一言不发开始写作业。
徐玉米跟夏松出去,一起去找夏伯理,她问夏松:“我发现魏正亮老不爱理我,对你倒是殷勤,发现没?”
夏松说:“没发现。”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你这脑子一天天都装的什麽?你是不是搞对象了?”
徐玉米一愣,很快回答:“我也得敢哪。”
两人找到在厨房做饭的夏伯理,告诉他魏正亮要在家里吃饭,让他多做一些。
“你不吃吗?”夏松问。
“我不吃,最近总是恶心,而且我妈说过了,过了七点不回家就来接我,你知道的,她的接可不是单纯的接。”
“你要不要去村里王大夫那去看看?”
“不用,我不喜欢看大夫,而且我妈又得唠叨一大堆指责我的废话。没胃口,正好减肥了,你看我胖的。”徐玉米擡起胳膊,翻着手腕,手腕处有颗圆圆的五分钱硬币大小的痣,她揪着大臂下侧的肉给夏松看,“我先走了。”
全村人都把刘军当菩萨,只有刘俊伟知道父亲是个“魔鬼”。
他靠着他养,更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