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乐端起洁白透亮如玉般的骨质瓷咖啡杯冷笑,挑着眉看了一眼魏正亮,魏正亮心照不宣,也是一笑。
“尝尝,哥伦比亚咖啡,你没喝过吧?”王可乐说。
两人一人抿了一口,龇牙咧嘴,苦不堪言,一人拿了一块方糖放嘴里祛苦味。
两人吃到第八块方糖的时候,贺积业开门走进来,直奔他们二人的方向,右手老远就伸出来,一一和他们握手。
“刑警队长王可乐,我叫魏正亮。”魏正亮与贺积业握手完毕,介绍说。
“二位久等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没怎麽动的咖啡,把王可乐和魏正亮请进他办公室,转头对秘书说,“小刘,沏两杯茶送进来。”
“好的,院长。”
贺积业一脸沉重。
“确定是小罗吗?”他问道。
“对。”
“唉,都怪我。”
“这话怎麽说?”
“小罗,哦不,罗仟,大学毕业,就来我们医院了,刚一年多点,可惜了,英年早逝。他是博士毕业,其实到我们医院我认为是屈才,只是他说上学期间就了解我们医院在医治肿瘤方面的建树,毕业後一门心思就想来我们医院从事这方面研究。不过,他作为新毕业的大学生,一开始肯定不能马上接触实质性的东西,本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按照惯例还是要进行规培。小罗有天赋,聪明,所以我把他带在身边培养,实习期,替我整理一些重症病人档案,也算是提前多接触相关病症病例。两周前,他把一份病人病例拿回家学习,整丢了,回来我训斥了他一顿,从那以後,他就情绪不高了,但也不能因为这事就自杀吧。”
“没人说他是自杀。”魏正亮说。
“那你们的意思他是被人杀的?”
“还没定性,罗大夫人很脆弱吗?”
“怎麽说呢,聪明人都是很敏感的。小罗就是,而且平时不爱和别人交流,喜欢闭门造车。我是很惜才的人,对他寄予厚望。”
趁着王可乐和贺积业聊天的档口,魏正亮循着诺大的办公室的墙面转。
墙上挂着各种照片和资格牌照。
照片大都是贺积业参加各种会议的留影,还有他获得相关奖项的证书装裱,大部分都和肿瘤治疗相关。牌照都是各种医疗技术攻关项目的资格以及和某重点大学丶某知名医院合作申报研发项目的证明。
魏正亮看了看各种荣誉证书和资格证上的时间,都是在母亲王水彬去世後,他再次感叹母亲生不逢时。
“灵雅医院在治疗癌症方面挺厉害啊!”魏正亮说着恭维的话,语气中却带了一丝失落。
“哪里,哪里,”贺积业走过来,“这些年也都是各方支持才有灵雅的今天。灵雅发展这麽多年,广纳人才,我们多次派人去国外学习先进的医疗技术,在肿瘤治疗领域确实有所建树。目前我们医院所使用的也都是美国的先进理念和CLS技术,全世界都通用,光是一个生物治疗中心的建成花费就达上百万,还是保守估计。”
各种荣誉证明中,尤为醒目的是贺积业和一位少年的合照,少年眼睛大大的,望着前方,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神采。他的右耳垂是青黑色的,魏正亮不自觉抚上去,像是想擦掉不干净的污点,是胎记。照片上的备注是“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男孩已经14岁”。
“艾滋病免疫?”魏正亮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了刘俊伟。
王可乐也站起来,走到魏正亮身边。
“啊,这个是我院的一项新技术,也是从美国引进的,不过还没有应用于临床阶段,喝茶,喝茶。”贺积业说。
“这麽大的研究成果你们医院就给做了?”王可乐问,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辅助,辅助,关键还是我们合作的一家深圳医院做的研究,我们只是辅助。别人吃肉,我们喝汤。”贺积业讪笑。
“贺院长在咱们县深耕多年,也是可敬。”王可乐说,语带调侃。
“王队长有所不知啊,大城市不缺好技术,更不缺人才。重病多的地方正是咱们这穷乡僻壤,老百姓得癌症的多,还治不起,我们也只是尽微薄之力,把好的医学技术带到乡下,国家不是有家电下乡嘛,我们也算是医疗下乡,让普通老百姓都能治的起病,治的好病!”贺积业说得义正言辞,自己把眼圈都说红了。
王可乐轻蔑瞅了他一眼,但也不那麽明显,他问:“关于罗大夫掉下来的新楼,我们想看看附近的摄像头,希望您吩咐相关部门配合我们一下。”
“那是应当的。”贺积业拿起电话,“小刘,你进来一下。”
接待魏正亮他们的刘秘书进来,按照贺积业的吩咐带他们去安保室调取监控。
回到刑警队,魏正亮在办公室工位上呆坐了一会儿。灵雅医院之行,勾起了他的回忆。
如果夏松说得是真的,那麽当初徐玉米的检查记录为什麽不见了?
母亲病重住院後,他似乎偶然听到过,母亲住进悠雅医院是刘军托人找的关系,那刘军是认识悠雅医院的人的。夏松坚持认为是刘军父子精心策划了15年前的事件,从这条线上来说,是说得通的。
刘军找人销毁了徐玉米的检查记录!
他不经意翻看着馀温整理的案卷材料,在报案笔录最下方看到了“徐玉米”三个字,登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