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记载的是季敏这两年的通话记录,其中有两通,是和赵蔷薇的通话,通话时间是在李光旗死前。
番外:韩霖
程二树带着警察找到夏伯理家的时候,夏伯理早就带着韩霖走了。
徐玉米找到他那天,他就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还没到高中课程学完,韩霖就离开了千佛洞村,这个偏远至极的地方。他稍一思考,就明白肯定和那天来的女人有关系。不过,因为什麽原因离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对外面的世界,他既期冀又害怕,最终还是欣喜战胜了对未知的些许恐惧。
家里的东西全都留下来了,夏伯理和他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那些日记。
夏伯理拣选了几十本,两个人背着它们,一路吭哧吭哧,翻山越岭,牛车丶马车丶拖拉机,还有他没见过的火车丶汽车,一路奔逃出山。
夏伯理带着他到了灵雅医院,大门上贴了封条,牌子也“灵雅”两个字也略微褪色,这里不像一个有人的地方。
韩霖以为,也许夏伯理曾经在这里工作过?
“大叔,这医院怎麽关门了?”夏伯理问一位经过的老者。
“哼,骗人呗,杀人不见血,还医生治病救人呢!”老人斜眼瞅了贴着封条的大门,“你带孩子来看病来了,你就庆幸它关门了吧,不然命救不了,还得落个倾家荡産。人的命,天注定,都何苦呢。”
夏伯理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他本打算,来找贺积业,想借助他的民办医院平台,发表自己的研究结果——改编基因可以让人体对艾滋病産生抗体,从而达到对该种疾病的免疫。
夏伯理坐在医院大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抱着头不说话,好久。
“爸,你怎麽了,我们现在去哪?”韩霖问。
听到韩霖的话,夏伯理缓缓擡头,欣赏着自己一手雕琢的作品。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山里生活太久了。
他承认贺积业不是个好人,但却是他通往事俗社会的一个重要手段。
贺积业和他的相识,比和刘军还要早。
三十年前,夏伯理医科大学毕业,因有轻度自闭症,在医院工作没多久就又回到福利院。福利院的领导让他给福利院的人和附近村民看病。
去村子出诊期间,他在路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贺积业。
他救了贺积业,贺积业便住在福利院里,日日跟着夏伯理。夏伯理给人治病,他便也在旁边帮忙。
时间久了,夏伯理才知道,贺积业原来是个赤脚大夫。说是因为没有营业执照,还四处给人看病,闯了祸,逃到此地。
再後来,贺积业就离开了福利院,回来的时候,说他开了医院,让夏伯理过去帮他。
不过,那时夏伯理已经兼职做牧师,相比较人,他更喜欢跟神打交道。
贺积业不愿意放弃他高超的医术,更重要的是,他从夏伯理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贺积业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却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他在外这麽多年,学会了钻营,钻营医学的空子丶法律的空子,那些空子里藏着他想要的“广阔前景”和巨大的财富。
夏伯理生性冷漠,他对治病救人産生不来成就感,但对医学研究却兴趣浓厚。
贺积业同意给他在医院的隐蔽地方提供可以做医学研究的实验室。
所以,最终,夏伯理明面上成了云游牧师,实际上是医学实验的操作者。
贺积业本想用夏伯理倾其一生做得医学研究结果大赚一笔的,没想到还没等到这个结果,人就进了局子。
夏伯理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産生了耳鸣,听不见眼前慌乱的韩霖,开合的嘴在说什麽,他站起身,路上车水马龙,鸣叫喧嚣,天旋地转。
继而,“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头撞到石块的尖端,污浊的血流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