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领导询问“进度怎麽样了?”,所有人就只能抛却所有私情,开始畏畏缩缩地为效率服务——他们今天必须讨论出成果来。
云景秋的背後再次被濡湿。
他觉得因为自己,导致双方的谈判非常不顺利——以至于到最後他口中几乎说不出什麽话来,脸色也苍白无比。
他是不是对项目……对同事……对老板,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不行,不行……至少不能在这里掉线。
结束时云景秋的掌心已经被掐得一片青紫,他的状态也和招标会现场的自信大相径庭。
甚至说话有些磕巴。
小芳姐敏锐地感受到他状态不对。那个无论什麽时候都爱说点俏皮话的人好像消失了,留在现场的是一个呆滞的木偶。
她低声询问:“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景秋倒在座椅上,筋疲力尽地用手掌遮住脸:“没事,有点低血糖。”
小芳姐担忧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唉,物博那个疯子。针对你也有点太过分了吧?私人感情有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讲吗?啊,严总。”
散乱的硬物撞在桌面上,云景秋睁开眼,是一堆橙子糖。
还有他落下的手机。
云景秋的面色恢复些许,可以正常说话:“谢谢。”
严澄坐下:“刚才发生什麽事了?”
小芳姐添油加醋地将刚刚陶泉的奇葩事件讲了一通,这一通下来又将自己气得不行,猛地喝了一大口水。
严澄的面色冷淡下去,轻轻皱眉:“这样欺负人吗?”
小芳姐点头:“真的非常过分!”
云景秋挣扎发声:“也有我的问题……他其实一直针对的是我……”
严澄用掌心压在云景秋的肩膀上,带着些许力量,阻止他继续滑坡否定自己。
他看出来了,云景秋一旦面对不够和谐丶冲突激烈的现场,尤其是针对自身的恶意,便会産生不小的应激反应。
他经历过什麽吗?
严澄的声音又被放轻:“没关系。我去找邢总谈。”
云景秋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有些脱力。他缓慢剥开一颗橙子糖,放入口中,甜津津,让他恢复些力气。
他想离开这里。
“小芳姐,我出去走走,”云景秋道,“买杯咖啡。”
一出门还有拦路人。
老同学陶泉把他拦在门外,阴阳怪气:“几年不见,人没什麽长进,架子倒是大了不少。你怎麽敢抛下对接的工作人员不理的,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云景秋没搭话。
他的脸色确实不好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
陶泉的面色同样不好看。
“呵,架子这麽大了?”
云景秋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他呼吸快了些,接近紊乱。
他需要打电话,他需要咖啡,如果能让他回去跟肖组长工作也没问题。
他不要待在随时会有冲突丶随时能吵起来的地方。
云景秋无视所有声音,快步踏上电梯。
他这时才第一次拿起手机,迅速被里面的信息量惊呆了。
首页漂浮着密密麻麻都是信息。
不是老板,也不是朋友。
——而来自刚刚加上丶和他针锋相对的陶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