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珍气道:“杀了我儿的凶手呢!”
萧恒衍像是才注意到这个重点,“先生糊涂,外面死了人,将凶手缉拿归案的事,自然是由衙门来做。至于什麽时候抓到丶抓到了又该怎麽处置,您应当去问衙门,而不是问我。”
文学珍不依,“凶手就是他萧恒策!”
“哦,确实还有一点。”萧恒衍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咆哮,又道,“先生当衆诬蔑皇子,罔顾人臣之礼,同样该罚。”
萧恒衍这样的回答,不仅得罪了禁卫军丶镇抚司,还得罪了萧恒策和文学珍。
但是他这番得罪了所有人的回答,却是萧云天最想要听到的。
毕竟萧云天叫他和萧恒策一起过来,并不是毫无缘故的。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衍儿说的办吧。”萧云天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劳神费心,“刘公公。”
刘公公应道:“老奴在。”
萧云天道:“禁卫军与镇抚司监守失责,集体罚一月俸禄,当日值守之人加罚仗责五十;策儿私下不检点,且屡教不改,罚半年俸禄,禁闭一月;文太傅罔顾人臣之礼,信口诬蔑皇子,按律应当杖毙。”
“杖毙”二字出来,文学珍的脑子“轰”的一声,登时清醒了。
他儿子是已死之人,他如此大闹一番,无凭无据的,这是要给他儿子送葬吗?
他不想。
他虽已年过半百,却有一屋子美妻美妾,不愁生不了儿子。
今日这麽闹,是因为他就算生了,恐怕也难以看到儿子长大成人,所以他豁了出去,就算没了这空有头衔而无实权的太傅之名,他也想要拉萧恒策为他的儿子陪葬。
却是气昏了头。
九五至尊的儿子,又岂会轻易为他那如蝼蚁般的小儿子陪葬呢?
如今的局面,就算是陪葬,也只会是他文学珍举家上下,为了他先前所说的话而去陪葬。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文学珍充满血丝的眼球转了几转,开始思考起来,自己是该求饶保命,还是该在死前拉个垫背。
然而,萧云天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念在文太傅的独子死于非命,稍有失控也属人之常情,便改罚一年俸禄,降为亭长。”
这对于死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文学珍微顿,眼里满含的杀意都消失殆尽了。
萧云天看在眼里,仍旧装作并未发现,“文太傅,你可有什麽异议?”
没有人想去送死,文学珍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叩首应道:“臣,谢主隆恩。”
刘公公将文学珍带下去後,养心殿里忐忑不安的,就只剩下萧恒衍和萧恒策了。
文学珍的小儿子死了,仿佛只是一件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小事,萧云天没有再提,甚至还觉得这件事浪费了他许多的时间。
所以文学珍走後,萧云天的态度就更敷衍了,一边拿起奏折批阅,一边对萧恒衍道:“文小公子死了,你的陪读书童一职空缺下来,本应即刻安排人员补上去,但朕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只能先委屈你一段日子了。”
一个陪读书童罢了,萧云天若是真的有心,只要一句话,底下的人自会去帮他办妥,但是他没有说,甚至要委屈萧恒衍的时间也不是一两日,而是一段日子,若是萧恒衍答应了,恐怕今後所有应当由陪读书童做的事,都要劳累他自己亲自去做了。
萧恒衍是无所谓的,他向来如此,委屈自己也没关系,受人打压也没关系,所以他会答应,甚至还能把原本属于陪读书童的那些事情都做得非常的好。
但是唯独这一次,不行。
萧恒衍拱手道:“父皇为国事缠身,换陪读书童的这种事,不如就交给儿臣自己来办吧。”
萧云天理所当然的以为萧恒衍会同意,让他们离开的话语已经到了喉咙口,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那就先这样,你们回——”
他的话音一顿,萧恒衍即刻应道:“是。”
干站在旁边想走又不敢走的萧恒策心里一乐,就要跟上去。
“等等。”萧云天将他们俩叫住,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折,“这麽说,你的心里是已经有了替换书童的人选?”
“是的。”萧恒衍回道,“他虽然抵不上文小公子的学识,倒也还算是勤奋好学。”
萧云天很是好奇究竟是什麽样的人,竟然能入得他这油盐不进的儿子的眼,“他是谁家的公子?”
“他不是谁家的公子,”萧恒衍说,“他是儿臣的贴身侍卫,宋安辞。”
萧恒策顿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