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装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江诉组的饭局,大多都订在主城饭店。今日来的宾客大多是生意场上的熟人,徐颂声在往来宾客里还看见了自家那个骄纵的便宜弟弟。
目光在四周一扫,徐颂声明了。
人是徐洲深带来的。
骄纵少年故作姿态瞥过徐颂声站着的这边,唇角扬起假装没看见的挪开眼,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徐颂声全然没把徐骄这种小心思放在眼里,他一向觉得徐骄这人心思不洁,心眼多的像马蜂窝。
人长得是不丑,就是嘴脸丑恶,omega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丝毫比不上陈疏道。徐颂声脑海里突兀出现了这样一句话,他面色一变,顿时阴沉下来。
他才不会想起那家夥。
宴会场外衆多寒暄过後,种种仪式过半後,一些更为重要的合作夥伴就会进入早已备好的内厅,进行接下来的洽谈。
徐洲深这次来了,徐家的事他就不便插嘴了。徐颂声单纯给自己当作了江诉的未婚夫挂件,拿着用酒杯盛的白水坐在一旁,时不时夹上两口爱吃的菜肴。
在江诉还只是一位柔弱只能听从家里安排的omega时,江家与徐家就订下了婚姻。
本来的订婚对象是徐家下任掌权人徐洲深,不过自从江诉成为家主,两家自然都不可能送自己的家主去入赘别家,于是这个婚姻就落到了徐颂声头上。
江诉本就看不上徐洲深那个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他跟徐颂声算是竹马竹马,彼此也是很熟络的。
生意进行的怎麽样徐颂声不关心,反正跟他没关系。只是这饭局迟迟不结束,他也只能无聊地看着这一群假情假意的老狐狸们摇头晃脑,各怀鬼胎。
江诉目光轻轻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男人那双浅金色眼眸显得黯淡,仔细看去还蕴着些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轻笑一声,眸光流转间敲定下这场生意的定局。
在场除了江诉跟徐家的二位,其馀人纷纷起身,带着恭维的笑,拿起酒杯敬向三人。
徐颂声应付地拿起自己那杯白水,一人来就嘴唇沾一下。不过杯中水本就所剩无几,人群包围着他,很快连装样子也不行了。
敬酒人眼前一亮,连忙招呼一旁侍奉的聋哑侍从上来,要为徐颂声添酒。
澄莹酒水盛在透明玻璃杯里,与杯壁撞出层层波纹。
徐颂声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擡手懒懒挥了挥:“今日一杯就够了,其馀人也没必要敬我,我不喝。”
那人:“小徐总给个面子,这前面人都喝了,後面怎麽……”
徐颂声:“你要我给你面子?”
男人那双透亮的眼自下而上盯着人时,里面暗藏的锋锐冰冷比之刀刃也不遑多让。不像看人,倒像是在看着一种死物。
那人一下噤声了,冷汗直冒,顿时吓得酒醒了八分。真是酒喝多了,他怎麽敢如此挑衅徐家这位。
寂静的场面里,江诉一声笑打破了死寂。几句化解了危机,男人点头哈腰地连忙退开老远,目光里满是对江诉的感谢。
场上逐渐又变得热闹起来。
“小徐总的面子真大啊,在您面前也这种姿态……徐总实在大量。”坐在徐洲深身侧的人看着仍如此傲慢的徐颂声,低声对着徐洲深道。
徐洲深眸光深邃,他笑着跟那人碰了杯,对此发言没有任何表示。
合夥人略觉尴尬笑了笑,默默将酒水喝完。
饭局终于结束,江诉徐颂声两人一起将徐洲深送出了门外,之後又找了处天台坐下。
随意从一旁的废旧货物架上抽出张报纸垫在身下,江诉坐在天台边上,目光远眺望向车水马龙的世界。
主城饭店曾是主城最高的位置,在它的天台上可以将整座主城一览无馀,若是眼力再好些,甚至能看见更远处郊野的轮廓。只可惜近些年工业兴起,科技飞速进步,时间的碾轮压过栋栋古建筑,周遭树立起万千高楼。于是这座天台也就走向废弃,後被江诉投资买下,成了私人场所。
徐颂声擡脚踏上天台边缘的凸起,目光下意识找着自己别墅的方向。
“你还是如此,找了那麽多次,每次上来依然如旧。”看见男人的目光,江诉打趣他道。
徐颂声收回目光:“习惯了。”
“你今日怎麽了,饭局上这样着急,是之後有急事?”江诉也没纠缠这个问题,换个问题问道。
徐颂声不承认:“没有,单纯不想跟那些家夥在一起。”
江诉才不信这位嘴硬患者的话:“今日滴酒未沾,你那杯子里的白水,内行人一眼就能分辨出。”
“哦,我戒酒。”徐颂声面色不变回答。
江诉直接被逗笑了,他止不住弯腰笑着,笑声在除了他们无人拜访的天台上久久回荡。
各自成年後,他们二人也已少有这样的机会能平静地站在一起。
不去谈如今,不去谈生意,不谈那些尔虞我诈的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