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感情的激烈拉扯後,陈疏道合上眼,缓慢地匍匐下身子。
那一刻,清高骄傲的人亲手一寸寸掰断了自己的傲骨。他将自己埋入污泥中,任由外物在这张算不上崭新的纸页上染色。
“别怕。”徐颂声安抚地搭上自己掌下颤抖的脊背,“药剂封闭了他的感知,他什麽都不知道,那些保镖只是僞装的机器人。”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别压抑自己了,陈疏道……放纵吧。”恶魔带着诱惑的嗓音勾引着人类的理智。
陈疏道睁开眼皮,薄雾後是涣散的瞳孔。
意识沉沦的最後,他听见那道含笑的嗓音这样说:
“你想离开就想想你的白月光。陈疏道,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天之後,许是因为心理的缘故,陈疏道的身体每况愈下。期间医生来过很多次,身体上的伤势很快就恢复,但却一直像是失神的木偶,偶尔才会吐出一两个字。
後面几次时候,医生提心吊胆的过来为陈疏道诊治,生怕出什麽问题。拿着医疗器具左查查右看看,医生什麽问题也没发现後,大手一挥,只能开了些补品说养养身体。
医生凭借他多年行医的经验,对于这种碰哪里都疼的反应,脑海里突然想起刚开始行医时在儿科坐诊的场景。
小孩不想上学,装作发烧肚子疼大闹医院。
医生将怀疑的视线移到陈疏道身上,又小心翼翼看向一旁站着面色不善的徐颂声,最後看向微笑站在一侧陪着他的俞屿。
装的。两个字在舌头上滚了两圈,又被医生囫囵地咽了下去。
徐颂声:“看出什麽?”
那目光里像含着刀子,医生觉得自己一个说不对,脑袋就要分家了。
每次来别墅就像古代面圣,生怕喜怒无常的君主一个不开心就赏自己一个九族消消乐套餐。
背着药箱总算出了别墅,医生长长出口气。
医生:真是活爹。
夜晚,平稳躺在床上,陈疏道缓缓睁开眼。
徐颂声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预计一晚上都不会回来。
肚子难耐地发出一阵饥饿的叫声,陈疏道在被子下的手摸摸自己瘪瘪的腹部。
晚上看着徐颂声吃瘪着急的样子太爽,一不小心就装得过了,导致现在深更半夜饿肚子饿得睡不着。
眼睛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转着,陈疏道又开始思考起徐颂声带着陈晓松来威胁自己的那天。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徐颂声再找麻烦,陈疏道好好扮演了番木偶角色。
本以为最多能让徐颂声收敛一二,没想到效果卓绝。
在不能乱动的大部分时间里,陈疏道就开始思考其中的疑点。那天事情发生的突然,而事情的前一天自己才跟徐颂声,因此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也就完全忽略了现场的疑点。
首先是年龄对不上……这个陈晓松年纪还是小了。
主城上层衆人都以为他是成年後才被陈家找到,那自己口中要找的弟弟小松自然也会是个年轻人。比如大学生的年纪。
但按着这些日子那些梦见的记忆来讲,自己成年後进入主城寻找小松,成为徐颂声的保镖。按着这个时间线去推断,那麽小松必然是比那个青年,甚至看着像少年的人年龄大。
在之後是感觉。冷静下来之後,陈疏道发现自己心里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种或许可以归类于熟悉感的微妙反应。
小松。陈疏道无数次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其实还有一点。
陈疏道明确地知道,他的小松不姓陈。什麽姓都可能,甚至姓徐也未尝不可,但他绝不会姓陈。
那源于这段时间梦中的某段对话,他跟青年徐颂声偶尔谈起的片段。
“你有弟弟?叫什麽,难不成是叫陈三?”徐颂声慵懒地抱着游戏机,嘴里叼着棒棒糖缩在沙发里。
“如果你请求我,我就帮你找到他。”
陈疏道摇摇头,笑里带着些许无奈:“不用了,你找不到的。”
“没有徐家找不到的东西。”徐颂声轻哼一声,随後眯起眼,将冷飕飕的目光瞟向坐在另一边看书的陈疏道:“你不信我?”
陈疏道被那样的目光瞪着,没有生起半分不爽,反而心里某寸莫名软下来。
陈疏道听到自己笑了笑,这样说着:“他不叫陈三,他不跟我姓。他叫小松,就叫小松。”
最後那句咬字怪怪的,像刻意强调了“小松”二字。
“陈先生,您需要进食吗?”
黑暗里突兀传来的男音,打断了陈疏道的思索。
【作者有话说】
徐颂声:呵,早说了要你放弃他,你偏怼我。
插个题外话ovo宝宝们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