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陈疏道也不止一次思考过,“徐颂声跟江诉的情况,我觉得倒是像我们俩。”
“呕。”段斯鸿面目扭曲:“我要吐了。”
陈疏道失声笑了,潜意识作用下,他的目光下意识向右边远处看去,正要开口,瞳孔便骤然紧缩。
一道亮光穿破雨幕,折射出光线,一瞬间被男人注意到了亮光本体。
陈疏道心悬一线,男人握紧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到底猛然加速,经过改装的好车顷刻爆发出超越赛车的速度,使那颗致命的子弹没能精准命中自己的眉心。
“你那边怎麽了?”段斯鸿察觉不对,出声急忙询问。
陈疏道:“有狙击手。”
子弹紧追不舍,幕後狙击手见被发现,也不再隐藏,子弹瞄准着车,硬是给狙击搞出了扫射的架势。
枪声丶雨声,陈疏道一个甩尾绕过转弯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段斯鸿在通话那头声嘶力竭喊着:“阿道!陈疏道——!!”
转弯後山崖阻挡住车身,狙击手已经被甩开,陈疏道正要短暂松口气,接着一个更可怕的发现浮上心头。
方向盘失灵了。
过快的速度加上被大雨打湿的地面,刹车根本无法立刻停下,而没有方向盘操控的情况下,在经过下一个转弯之时……
陈疏道咬紧牙关,直前方的拐弯处,被护栏围住的山体悬崖就在不远。
车上所有操控都像被施了咒,无论陈疏道如何作为,就如蚍蜉撼树,扭转不了方向半分。车像一个巨大的钢铁牢笼,载着陈疏道在雨夜里走向死亡。
悬崖轮廓已然在雨雾里愈发明显,正像一头张开獠牙的巨兽,等待着将闯入的行人一口碾碎。
段斯鸿的叫喊在耳边断断续续响起,电流兹拉声混杂其中,干扰着两人的通话。陈疏道深吸一口气,一把挂断联系,镇定下来试图去开车门。
车把手纹丝不动,断绝了最後一丝生机。
无力感伴随绝望涌入脑海,死亡阴影如粘腻浓稠的隔夜墨汁,沾上一时间很难洗净,步步紧逼。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隔壁返程车道上一辆车如同道黑色闪电,声响巨大,风雨中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瞬息间就越过了陈疏道一个车的距离。
那车的车顶在行驶中突然有了变化,车顶逐渐向後收回,将里面的人露出。狂风暴雨里,雨水打湿头发,高大的alpha眉眼冷冽,眉峰拧紧。
一双常午夜来拜访陈疏道梦乡的眼睛骤然出现在他眼底。
黑车急速行驶里紧打方向盘一个拐弯,猛然对着两车道中间的护栏撞去。护栏脆弱地不堪一击,剧烈声响後炸裂分散至两边。
徐颂声调转车头,顷刻间陈疏道的车就与其擦肩而过。他踩下油门紧追其上,两车在高速中车身逐渐相贴,滚烫排气筒与刺耳摩擦声里火星四射,徐颂声试图用这种方法减缓陈疏道车的速度。
“20,接手这辆车。”徐颂声咬着牙低声对20挤出这句话。
男人踩在皮质座位上,像只迅猛的猎豹一眨眼就踩在副驾驶座上,弯腰撑着跃上自己的引擎盖,又迅雷不及掩耳地跳到陈疏道车上。
看着眼前荒谬至极的景象,陈疏道惊愕到几乎失声:“你干什麽?!”
是枪口。
陈疏道紧缩的瞳孔中,徐颂声擡手举起握着的手枪,眉目沉沉,风雨吹得衣角纷飞,黑黝黝的枪口紧紧对着车内的男人。
这样的场景里来射杀自己?徐颂声疯了吗!
陈疏道咬紧牙,实在摸不清徐颂声想做什麽。
子弹接连不断砸在车窗上,弹痕划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徐颂声:“躲开!”
陈疏道眼皮一跳,只见面前高大的男人一脚踹上玻璃,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撞向布满裂痕的车窗。
就在此刻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白光刺眼,陈疏道下意识擡起手臂阻挡,闭眼侧过头。
玻璃破碎声里,男人急促粗重的呼吸中,陈疏道强撑着睁开眼。玻璃扎进男人血肉里,徐颂声一手撑着驾驶座靠背,脸上划痕渗出血迹。
短促的三个字,徐颂声一把拽住陈疏道:“跟我走。”
愈发剧烈的撞击与失控的车速,悬崖已在前方,这两辆车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刺鼻的焦味灼烧在鼻尖,带着雨水的潮湿一同化作阴影蔓延到陈疏道眼底。
死亡的倒计时仿佛在耳边滴答作响,悬崖的栏杆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
徐颂声的车猛然别在陈疏道的车头,轰然巨响,致命的冲击力下,车身整个凹陷下去。
但即使如此也抵挡不了冲撞下悬崖的趋势,两辆车破碎地越过护栏,冲入悬崖,崖岸生长的树木支撑不住断裂,枝叶被撞得七零八落,跟着车零件一同四散飞溅。
轰!
悬崖最底处的山谷中发出惊天爆炸,那样的惨状,没有人能从爆炸中完好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