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谦逊丶乐于助人丶阳光年轻,一个完全相反的我。”
说到这里,徐颂声停顿住,眼睫垂落造成的阴影遮挡他的眼睛。
男人说的话轻得像要被风吹散,也幸好两人靠得近,周遭寂静,连路过的风也收敛了声息。
“反正这麽多有song的,与其让你跟别人相处,不如跟我。”
随着这句尾音的落地,陈疏道半合起的眼睛缓缓睁开,惊讶的色彩浮上眼眸。
他下意识就要扭头去看徐颂声此时的表情,一只手掌有力地控制住他的动作。
徐颂声叫了声陈疏道的名字:“别看我。”
某种意义上,这是陈疏道第一次听见徐颂声这样剖开自己,说着如此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可陈疏道不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你是觉得难堪吗?”
他嘴角擡了擡,幽深眸底像藏着不见底的漩涡。
“别动。”陈疏道伸手坚定地拉开徐颂声的手,控制着轮椅偏向徐颂声那边。男人静静坐在轮椅上,擡起眼直视如木头般的徐颂声。
陈疏道问:“真心实意的说句爱我,对你来说就这麽丢人吗?”
徐颂声紧紧抿起嘴,垂落的掌心攥起,漂亮的浅金色眼睛像蒙着层薄雾。
冬日寒天冻得人发抖,陈疏道看着徐颂声低下的头,那颗不停跃动的心脏也被冻得逐渐变冷。
徐颂声张开嘴,喉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卡声,最後干涩挤出句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疏道声音平静:“那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徐颂声的意思,但他准备没这麽简单就放过徐颂声。
至少今天,陈疏道一定要从徐颂声,这个平时傲慢眼高于顶,一到关键时刻就哑巴的锯嘴葫芦里挖出点东西。
冬天落日本就早,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出来时高悬的太阳也逐渐西移,它的光辉不再刺眼,被浓厚的云层包裹着,正一点点下沉。
陈疏道安静地等待一会,徐颂声跟被什麽石化魔法定住了一样,除了偶尔擡起头偷瞄他一眼外,跟座石雕没有任何区别。
“徐颂声。”陈疏道再次叫了声对面人的名字:“你不准备开口是吗?”
徐颂声指尖动了动:“你明明知道。”
听见这句,陈疏道肩膀松懈,整个人都骤然泄气。
他轻轻叹口气,眼底说不上的情绪中占着几分失望:“那就这样吧。”
摸开把手下面隐藏起来的控制开关,指尖按动上面的按钮,陈疏道控制着身下的轮椅转弯,孤身向病房的方向过去。
徐颂声被这样甩在身後,影子渐渐拉长。
就这样吧。陈疏道垂下眼。
他如今也摸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了。明明最开始只是起了几分逗弄报复的心思,但见徐颂声真的不开口时,心脏便像被沉甸甸的大石压住,连提气呼吸也觉得困难万分。
他似乎体验到那个梦里,陈二倒在那张石板上无力的感觉了。
风声刮过耳畔,卷起没被帽子盖住的发丝。
徐颂声出声:“在乎的东西说出来,就会失去。”
前行的轮椅停在原地,陈疏道怔怔看向前方。
身後男人身姿挺拔,直直站在那跟一旁的松树也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