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声想不通,就如他想不通儿时的自己,为什麽会对陈二那麽执着一样。
但这些也只是他前进路上短暂的绊脚石。徐颂声擡起步子,继续向前走。
俞屿站在身後,抱着陈疏道对他喊道:“徐颂声!你还记得烟火大会前我们的对话吗!”
“……”
徐颂声顿住,没回答记得或是不记得,但俞屿知道他一定是知道的。
“我当时问你,你没有回答我,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俞屿盯着徐颂声的背影,一字一顿问道:“你还记得为什麽要爬到最高处吗?”
徐颂声:“那不重要。”
俞屿打断他:“那很重要!”
“因为我是徐家人,徐家人生来如此。”徐颂声似是不耐烦地拧起眉,他转过身,浅金色眼睛看向俞屿:“你满意了吗?”
俞屿整个人如坠冰窟,目送着徐颂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漫长的隧道里。
烟火大会前,俞屿跟徐颂声有过一段对话。
刚恢复记忆的徐颂声,第一时间就跟俞屿联系上。
俞屿是徐颂声大学时期就埋在徐洲深身边的一枚钉子,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覆灭当时的徐家。但後来徐颂声为了陈二决定涉险,他走之前特意交代了俞屿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被徐家查出来。
徐颂声告诉俞屿,他是未来某一天,可能会掀翻整张牌桌的底牌。于是他这张底牌一藏再藏,等着某一天徐颂声重新找上他,继续未尽的任务。
那天夜色迷蒙,寒风冻得人伸不出手。
俞屿看着面前的徐颂声,开口再次确认:“你确定要执行这个计划吗?你要再欺骗他一次,在相同的地方。”
“在你们定情的起点。”
徐颂声眼睛看向两人身後那棵树,树梢上仅有的几片叶子孤苦伶仃,被寒风吹地上下翻飞。
“他不会有事,我能保证。”
“但你会後悔。”俞屿直言道:“你们已经这麽久……别做让自己後悔的事。”
“不做我更会後悔。”徐颂声道:“所有记忆我都知道,我已经做好决定。”
“只要能爬上最高处,无论抛弃谁,我都绝不会後悔。”徐颂声眯起眼:“那才是我想得到的。”
俞屿被说的哑口无言。他看着徐颂声,一时像看见了某个陌生人,或是某个怪物。
但他当时天真以为,只要见了陈疏道,徐颂声那个嘴硬心软的性子,一定会改变。
枝头零落的叶子终于经不住冷风的洗礼,在空中划着圈,轻飘飘落入泥土里。
俞屿来得匆忙,走得也迅速。
“那不重要。”
徐颂声一个人站在泥地里,拈起那片枯叶。
“只要成为掌权者,就永远不会失去,也什麽都会得到。”
他垂下眼,无数次地念出这句话。
石经区事件结束後,医院。
直到此时,陈疏道才悠悠转醒。
惨白的天花板上吊着几个灯棒,消毒水味充斥满整个鼻腔。
陈明恩拎着饭盒进来,看见醒来的弟弟:“身体还好吗?”
陈疏道摇摇头:“没什麽大碍。”
“陈先生没事就好。”在陈明恩身後,争松推开门,笑着说:“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