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随着熟悉的声音,像是决堤的河水,再也克制不住,就那样浩浩地冲荡出眼底。
“对不起,陈二,对不起。”哭音与抽泣混在一起,徐颂声紧紧握着手机,大力下整个手掌都显得泛白。
他就那样颤抖着,蹲下蜷缩成一团。
所有难以开口丶化成巨石压在心口的话都随着这一句“对不起”开始,水滴凝聚成海,澎湃汹涌而出。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就那样生活再郊野,即使饱暖也无法保障,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我不知道为什麽未来的自己会这麽干,我不理解,我也不明白。”
小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手机,後背靠在身後的路灯上。
“我知道是我做了好多丶好多不可挽回的错事,才让你这麽讨厌我,才会不想见我。可我之前却从来没想过去了解这些,没想过全都是自己的原因。”
陈疏道静静听着通话那边的痛哭,垂下的眼无神地盯着书页一角。他思绪乱糟糟的,一时也无法从心底理出头绪。
小松仍然在哭着:“我明明,我明明对什麽权力丶什麽家主都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更坦然地跟你在一起,即使一辈子流浪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雪地里,他抱着自己,哭得不停哆嗦。
“我最想要的是你的安全,然後是我们在一起,最後是我们幸福。”
那一夜里,徐颂声剖开胸膛,坦然在雪地里向陈疏道露出内里。泪水浸透了雪,也顺着通话钻入了另一人的心尖。
陈疏道的手掌不自觉蜷缩起,又在主人的意识下缓缓张开,发出几分僵硬後才有的声响。
小松的抽泣声还在不断传来,他张张嘴,发觉喉间丶唇瓣都无比干涩。
“你在外面?现在在哪?”陈疏道闭上眼,再睁开时,带上些担忧的目光看向屋外,萧瑟寒风里正夹杂的凛冽飘飞的白雪。
他说:“地址给我。”
徐颂声拿出那张祁探凇写的纸条,哭着报出一串地址。
陈疏道记下那串地址:“我给俞屿打电话,让他把你接回家。”
通话另一头的徐颂声不说话了,他蹲在原地,一个劲哭,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眼泪蹭蹭往下掉。
陈疏道:“你在原地不要动,俞屿已经知晓,马上会有人接你。”
徐颂声这时不装哑巴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又压着情绪,声音闷闷道:“那个宅子才不是我家。”
他这麽说着,泪珠又要往下掉:“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个我熟悉的物件都没有……那里只是个房子,才不是我家。”
陈疏道听得心脏莫名难受,他的手掌攥起胸口的衣襟,深吸一口气,面色发白道:“……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家。”徐颂声之前的声音都被哭腔变得含糊不清,偏偏这几个字却清晰异常。他怕陈疏道没听清,又一字一句道:“……要回我们的家。”
漫天风雪在这一刻陡然加剧,寒风吹得人身上薄衣猎猎作响,徐颂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冷吗?”通话那头的陈疏道沉默许久,像在进行着自我的博弈,然後他微不可查地轻叹口气,拿着手机站起身。
“附近找个温暖的地方,我去接你。”
车钥匙拿在手中,陈疏道没再有任何犹豫,他一把拽下旁边挂着的大衣棉袄,裹在身上推门而出。
徐颂声惊喜地睁大眼,哆哆嗦嗦握着手机,重重地“嗯”了一声。
按照地址,陈疏道很快就开着车来了徐颂声所在的地方。
彼时徐颂声正躲在门卫室的屋檐下,这里能短暂地避开大雪。他缩成一团,目光不断地在外来的必经之路上看着,等着约定好里的那个人来接他回家。
刹车声在寂静天地间响起,车门被推开,男人迈出腿,撑开了把黑伞。
徐颂声浅金色眼底倒映出,他撑着伞一步步接近的身影。
那个身影如此巨大坚定,在冰天雪地中像是唯一的温暖。
陈疏道走近了,黑伞遮挡在徐颂声的头顶,高大的身影就这样为蹲着的人避去风雪。
就像是好多年前在郊野的时候。
徐颂声漂亮的眼睛里又开始湿润。
他委屈地撇着嘴:“你终于要来接我回家了。”
陈疏道也想不通,这麽爱哭的一个小孩,怎麽会长成未来主城上层,倨傲无礼丶争权夺利丶生杀予夺的掌权者模样。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是同居ovo
ps:说好不到30w的,可能要写超一点了qaq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