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
原来所谓皇家风范,是这麽个风范。
小皇帝见姮沅久久未动,起身道:“怎麽,这是害羞了?别害羞,朕又不会亏待了你,只要你好好地伺候了朕,朕立刻封你做个嫔。”
小皇帝刚绕过桌案,姮沅便忙道:“回陛下,妾身侍候过两位夫君,已是残柳之躯,恐怕玷污了陛下。”
小皇帝道:“朕不介意,你能把谢长陵哄得高兴,说明你在床上确实有些本事,朕想见识一番。”
姮沅面红耳赤,为小皇帝的无耻感到愤怒。
这个狗皇帝。
姮沅暗骂了声,眼见着小皇帝迫不及待地向她伸出了手,姮沅心一横,道:“陛下,妾身的意思是,妾身前後侍奉过两个男人,他们都死了。这说明妾身命里带煞,幼时克父母,长大了克情郎,若陛下碰了妾身,保不齐就是下一个。”
小皇帝的脸色变了,他犹豫着:“朕乃真龙天子……”
姮沅道:“陛下说的是,陛下是真龙天子,或许能挡住妾身的煞气。”
她这麽一说,小皇帝反而不敢碰了。
万一呢?
他虽是真龙天子,可也没阻挡住大周败于匈奴啊,这说明他的龙气还是薄弱的。
这也是为什麽小皇帝现在疯狂地重新妃嫔,那些道士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补足他被谢长利夺去的龙气。
——有其父必有其子,小皇帝也走上了先帝的老路。
小皇帝收回了手,却也不想被姮沅看不起,便道:“朕对失贞的女人没有兴趣。”
他叫来了个太监,把姮沅带了下去。
姮沅松了口气。
走在倒春寒的凉风里,她的後背出了层薄汗。
姮沅被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宫殿里,宫殿偏僻却不冷清,里面还住着被废了皇後之位的阿暖,还有被纳进宫的王薇。
姮沅进去的时候,王薇正挽着袖子打井水,叫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干这个,王薇苦不堪言,但这个破破烂烂的宫殿缺少奴婢的伺候,如果她不干,就没有水喝也没有办法沐浴,王薇只能忍着辛苦咬牙干着。
她刚成功提起半桶水,就与姮沅四目相接。
姮沅一愣,差点为小皇帝的睚眦必报的荒唐笑出了声。
王薇也一愣,她厌恶地道:“这里可没有你住的地方。”
提着水桶怒气冲冲地进了屋,把殿门关得震天响,一下子就把阿暖惊动了出来,她看着姮沅,也不意外,也没同情,只是冷嘲热讽了一句:“现在後悔害了谢长陵了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骂了皇帝就是要杀头的大不敬之罪,姮沅还没活够,不想死。
她只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贵妃呢?”
能被姮沅提起的贵妃只有一个,阿暖道:“她被贬为宫女,留在皇帝身边。”
皇帝竟然没有把她下狱?
姮沅想了一下,按照皇帝的扭曲心理,留着谢十七娘子,大约是为了时刻折辱谢家贵女。
她点点头,踏步进宫殿。
她刚才观察过了,按照王薇进去和阿暖出来的方向,这里还有一处宫殿是空着的。
阿暖道:“你就不问问谢长陵被关在哪里?”
姮沅诧异:“你知道?”
她看着那麽落魄,不像是能知道这种机密事的人。
阿暖嗤笑了声:“别看我现在就是个冷宫里没人理睬的妃嫔,可陛下舍不得我,无论晚上宠幸多少个妃嫔,後半夜他总要来我这儿,不然他就睡不着。”
她笑着,脸上冷冷地带着嘲讽。
她变了很多,姮沅还记得第一次在行宫撞见她时,觉得她是只很容易受惊的小白兔,可是现在她的面庞冷硬,再无自卑怯懦,只有厌烦和仇恨。
姮沅默了一下:“不感兴趣。”
阿暖怔了一下,道:“谢长陵为了你什麽都放弃了,你居然连他的生死都不屑于过问?”
她激动起来,不明白姮沅怎麽可以这麽不知好歹,那些她难以企及的东西对于姮沅来说就这麽不值钱吗?那麽她这麽久的辛酸苦楚又算什麽。
阿暖扳着姮沅的肩:“你知不知道谢长陵早就知道了你和皇帝的计划,他是为你而赴死,他不仅不怪你,还给你安排了退路,皇帝连夜派人搜寻都没找到你。他对你用情至此,你怎麽还可以无动于衷。”
姮沅道:“是我逼他这样对我的吗?”
阿暖没料到姮沅竟然能说出这般没心肝的话,她怔住了,由衷地为谢长陵不值。
姮沅道:“他对我好,我就一定要接受?你怎麽不问问那些所谓的好,是不是我想要的?我是真不明白你怎麽想的,之前还那麽恨谢长陵,现在却反过来为他鸣不平,我看你才是後悔的那个。”
“是啊,我後悔了。”阿暖大声说,“我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最喜欢的是谁,原来看到他受苦受难,我一点都不会高兴,所以我後悔了。”
她咬牙:“也不知道谢长陵看到你这麽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会不会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