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大魏不是太武帝时的大魏了,大魏,需要有人赋予它新生。
朝阳吐火,一点点掀起朝霞,赤红金光璀璨在紫宫殿顶,青鸾振翮,飞落于安昌殿檐下。
阿耶,怕是,没多少活路了。
屋内柳条炭烧得通红,拓跋聿跪坐在不远处,盯着炭,出神。
下一个,会是她麽?
怪诞的是,念及于此,她竟然升不起多少恐惧。
阿耆尼是太後的人。
拓跋聿随意拨弄了几下炭火,擡眼望了下床榻上的人。
冯初呼吸均匀,躺在床榻上,此时的她才显得离拓跋聿近了些。
她大着胆子坐到冯初榻前,散乱的发丝扰人,拓跋聿轻轻替她拨开。
只要她在的话,定是能护自己平安的罢?
拓跋聿轻俯下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虔诚丶天真丶带着少年的无限悸动和春情迷思。
又摩挲着牵起冯初的手,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她亲昵地蹭了蹭。
“阿耆尼。。。。。。愿你长生安康。。。。。。愿你福绥未央。”
她双手抓住冯初的手掌,甚至都没有担心冯初会突然醒来,轻轻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退开,起身,合上殿门。
安昌殿的晨钟响了,冯初伴着钟声复杂地睁开双眸。
她早就醒了。
太女殿下当真待她各种意义上的,情真意切。
一颗心,而今填满了愧疚丶悔恨丶自责丶难堪。
唯独没有喜悦与安然。
她想逃。
逃开紫宫丶逃离平城,走的远远的。
奈何权力中枢,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亦是一切野心的开始。
。。。。。。
“阿耆尼何时醒来的,怎麽不好好在榻上歇息?”
殿外是如何波诡云谲,拓跋聿都不愿去想,也管不了那麽多。
她唯希望冯初能够好受些。
昨夜离了冯初,她回到自个儿阁内,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着。
胡乱躺了一个时辰,便又匆匆赶来冯初身边。
冯初坐在案前,腰杆笔直,素裳下掩盖伤口的布条若隐若现。
“阿耆尼在写什麽?”
拓跋聿凑近,冯初却眼疾手快,扯过一旁的白纸,遮在上面。
还未阴干的墨迹在空纸沁出星星点点的斑驳,看得人莫名烦躁。
“昨夜之事,殿下想来多少也有所耳闻。”
冯初垂下眼睫,“臣在替太後拟旨。”
拓跋弭没有几天可活了,是衆人心照不宣的话语。
拓跋聿这一日起,在宫内的境地变得格外微妙,没有了拓跋弭的牵制,她能攀附的,只有冯家。
毫无血缘,杀害她父亲,野心昭昭的太後。
连带着她与冯初的关系也变得格外微妙起来。
“。。。。。。噢,这样啊。”
拓跋聿也觉得有些乱,站在为人子女的角度,她似乎应该恨冯初丶恨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