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听政,仍是不敢倦怠,屡屡掐着自己个儿,好让自己清醒。
“陛下,盛乐太守冯初求见。”
她踏着碎金而来。
“臣,盛乐太守冯初。”
“草民杜知格。”
“见过圣上丶太皇太後,愿圣上丶太皇太後,福绥安康。”
冯初竟带了个没见过的人来?
拓跋聿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人,衣袂风流,一派大儒气象,偏生人长得俊俏,冲淡了老气,倒有几分隐士气韵。
“阿耆尼,你同哀家说,此人能解哀家心头之难?”
“是。”
冯初笑着,示意杜知格呈上写好的奏疏,拢共两份,四本,分别呈给了冯芷君和拓跋聿。
看似洒脱不羁,倒是个心细之人。
冯芷君对冯初寻来的人好感多了些许。
冯芷君翻开第一本,不过须臾,错愕道:“你竟能说动刘仁诲?”
冯初对如何让拓跋聿的皇位顺理成章都险些动了要学赵高指鹿为马的念头,杜知格竟然能说动刘仁诲,一齐修订礼制?
“臣闻献帝时,拓跋部自大鲜卑山南迁至阴山一代,彼时虽男女尊卑有异,但尚且有女子为首领之事,更往前,各部族知母而不知父者甚广。”
“时异世移,风俗所变,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杜知格竭力将其归结为‘风俗有异’,“既已入主中原,重新议定礼制,并无不可。”
冯芷君似笑非笑,“如此大刀阔斧,却是往怪了改?”
谁来继承对冯芷君而言并不是什麽问题,而是她要推行汉化改革,并不愿同鲜卑勋贵势力媾和。
要让拓跋聿的位子名正言顺,少不了要往礼制中加入更多符合鲜卑勋贵利益的条例。
“议定礼制中融入些许鲜卑的规矩是退,但草民以为,这是以退为进。”
杜知格擡手,“太皇太後请览草民第二本奏疏。”
比起让拓跋聿焦躁不安的‘礼制’,民生凋敝,国无锐气,才是冯芷君最为关心的问题。
尤其是她的几名心腹同拓跋宪打嘴仗时,双方你来我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了半天,却没有一个能真正消除弊端的法子来。
“推行均田,设立邻丶里丶党三长,废除宗主督护。。。。。。”
“杜知格,你好大的胆子啊!”
“草民惶恐,但草民以为自己无过。”杜知格下拜,不疾不徐,丝毫没有为冯芷君的话语所慑。
冯芷君将折子递给妙观,“阿耆尼看过这折子不曾?”
“回太皇太後,不曾。”冯初知道冯芷君那并非生气,“臣相信她的才能,能让太皇太後陛下满意。”
“。。。。。。过了旬休,你另外写份折子,到朝堂上来。”冯芷君挥挥手,让妙观将她手里的两本折子递给冯初,“要。。。。。。更细致些的。”
“诺。”
冯初欢喜,不由得朝拓跋聿的方向上望去,二人目光相撞。
拓跋聿瞧见她无声笑道:
贺陛下得偿所愿。
她在上首暗暗摇头。
不,该是她们一同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雨雪霏霏雀劳利,长嘴饱满短嘴饥。——北朝乐府民歌《雀劳利歌辞》
诗文大意是讽刺当时社会上钻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