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太後召见。”
“多丶多谢。。。。。。”
冯初试探着从地上撑起身子,膝盖稍稍用力,刺痛和酸软就一齐袭来,朝前跌去。
“君侯!”
妙观连忙扶住她,轻声道:“婢子扶君侯进去吧。”
“有劳。”
跪了许久,冯初早已迈不开,半步半步地,由着妙观搀扶,蹒跚着入了太後的寝宫。
冯芷君没有梳妆,一袭素裳靠坐在殿内小榻上,念佛弄珠,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冯初。
“微臣雍州刺史冯初,见过太皇太後。。。。。。”
才支起不久的膝盖又要下跪。
骨头与地砖碰出闷响,冯芷君才睁眼看她,她同样没有休憩好,但无心之人,总比有心之人来得体面。
“阿耆尼。。。。。。”她朝冯初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冯初忍耐着膝上刺痛,缓慢而坚定,跪走至冯芷君榻前,“姑母。。。。。。”
“你,就这麽想保她?”
若说昨日李拂音起先字字句句都在往拓跋聿身上引,冯初则是每句话都在替拓跋聿开脱,引着李拂音亮出爪牙,同拓跋聿划清干系。
就连拓跋聿刀都架在她脖子上了,她都在替拓跋聿求情。
“是。”
猝不及防地,冯初的下巴被冯芷君钳制住,颇为强硬地擡起来,直视她。
将至双十的冯初温和而不失棱角,眉宇之间总徘徊着淡淡的悲悯。
“。。。。。。你这模样,当真像极了贞洁烈女要为自己的夫君殉情。”
冯芷君不咸不淡地将冯初的脸丢开,“什麽时候,这世道竟也能出这般忠良,还出在我冯家。”
语中冷漠不屑何等昭然。
冯初垂首不语。
“你忠于她,还是忠于哀家?”
“。。。。。。臣,”这话着实不好答,冯初迟疑片刻,“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臣事姑母与事君,并无二致。”
“呵。。。。。。”
拓跋聿现下可是知晓自己的生身母亲是她赐死的了,冯初此举看来,无疑是强求她养一只不知何时会反咬的狼在身旁。
如此也算的上是‘事君如事亲’麽?
但冯芷君罕见地选择了妥协,“哀家可以不废她。”
冯初再度被她擡起下巴,深邃纯粹的眸子凌迟着冯初:“哀家不论你用什麽法子,倘若她日後反咬,你,便陪她一齐去下地狱。”
胡夫人和小皇子染上虏疮,生死难料,冯家早就与拓跋聿绑得深切,还有宗亲虎视眈眈,此为其一。
其二,拓跋聿在知晓後真相後,对冯初下不了手,甚至宁可自戕,冯芷君看出了她的矛盾和软弱。
她需要她的软弱。
冯初顿首拜道:“臣,谢姑母恩典。”
望着这个心偏到不知何处的侄女,冯芷君依旧心生怨气,先斩後奏,谎称拓跋聿染了虏疮,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退下吧。”不打算继续瞧她,省得闹心,招妙观扶她梳妆,欲去批复奏疏,冷道:
“朝中宗亲要是闹起事来,你,也跟着人头落地。”
哀切飘渺的火莲显然不足以令太後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