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杜知格掐着手指,老神在在,佯作道人架态,“我送郎君一卦可好?”
还未掐算,自己个儿先没能绷住,笑了出来。
慕容蓟给她夹了一箸素菜,心道:
精怪。
……
“都说在朝为官,当知人知势。”拓跋聿面色如水,翻动手中奏报,“可你看这天下,有几个真的知人知势的?”
“不过,鼠目寸光之徒!”
不轻不重地将奏疏甩在案上,即便瞧不出她怒火滔天,殿中衆人也着实觉着压抑,在冯初怀中依偎着吃着桃脯的拓跋祒抖了抖,啃果脯的动作都小了。
冯大人估计要去哄姑母了。
啃果脯的人暗暗腹诽。
果不其然,原本同她讲习功课的人抽出身来,向拓跋聿走去。
“你呀,年岁长了,脾气也跟着长了。”
冯初替她揉捏着太阳xue,她自是也得了消息,不消多想,就知拓跋聿是在为何烦心。
“阿际如此荒诞,不如索性遂了他的愿,连带着步六孤家的小娘子,去偏远地看管起来罢了。”
“……徐──王妃她是怎麽带的孩子!”
拓跋聿愤懑地拍了下桌子,殊不知这话听起来,活似从不管事的那方,发现孩子长偏了以後的抱怨。
“这哪好怪王妃?”
冯初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你我之事,本就对不住王妃,她一人拉扯着这几个孩子长大,几年前察儿早夭,当时事又多,心焦力瘁,聿儿忘了麽?”
拓跋聿因拓跋际残害兄长而极为愤怒的情绪当即冷静了下来,她也知自个儿方才那话对不住徐文容,“是我错了,不该有此言。”
“我只是……阿耆尼,是权力让人变成这样,还是恨?”
拓跋聿脆弱了一瞬,旋即将这些情绪再度掩饰起来──拓跋祒还在殿中。
冯初握着她的手,扣得更紧了。
“……姑母,”拓跋祒忽而自原本写字的书案後站起,眼眸汪汪:“二兄……他……做错了什麽事麽……”
冯初暗暗按了按拓跋聿的肩,示意她不要着急呛话,眼神则示意拓跋祒勿要多言。
拓跋祒抿了抿唇,她看出了冯初的意思,意欲告退,脚步往後,却又顿住,俄而下拜,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祒儿驽钝,不知二兄做错了什麽事,但身为他的小妹,祒儿还是请陛下看在阿娘的份上,从宽处理。”
拓跋聿觑着下拜的拓跋祒,缄默半晌,不咸不淡地道:
“倘若你二兄,做的是误国误民的事,还要你的性命,祒儿还想朕……从宽处理麽?”
稚嫩的孩童愣在当头,冯初见事态越发难收场,正要再劝,“若是要伤祒儿性命,祒儿仍请陛下,从宽处理。”
“若是误国误民……祒儿不能请。”
冯初的眉头松了松。
“只是……”拓跋祒稚嫩的面上露出犹疑,眸子黯淡,话说出口,却有一股怪诞的笃定:
“侄儿以为,二兄行事荒诞,定是有人……从中引诱,逼阿兄为郑伯──”
拓跋祒的话断在当口,不敢再说。
冯初和拓跋聿的表情双双更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