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光溜溜的腿在被子里狂蹬,“不活了,不活了,救命啊救命啊……”
不穿裤子是因为,爆发起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脱裤子。
徐青沉上吐下泻了一天,崩溃得要魂飞魄散了。
没有霸总命,得了霸总病。
早知道就不该吃那两碗半酥山。
御史中丞今日病假。
徐府从昨夜到今日,拎着药箱的大夫们鱼贯而入,只进不出,像是被卷入了什么恐怖怪谈,来一个囚住一个。
将胃里彻底清空了,徐青沉只能吐出一些酸水,直挺挺躺在床上,又蜷缩起来,烧得满脸通红,嘴唇脱水起皮。
柳氏在屋子里团团转,愤怒地抓狂,对着那群大夫呐喊:“治好她,治好她!
治不好,让你们统统给我家青沉儿陪葬!”
徐从从眼都哭肿了,“我也要,我也要跟姐姐一起去。”
他扑在床前,捞不到姐姐的手,就隔着被子抱着姐姐的脚,漂亮的小脸涕泗横流,“姐姐要去死,从从陪你一起,从从在黄泉路还要陪着姐姐。”
李宣雾用拧干的湿帕子,为妻主擦了擦脸,敷在额头上。
他身旁的露华浅笑着捂住了徐从从的嘴,“小公子,慎言。”
徐青沉虚弱地靠在软枕垫成的腰靠上,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她握住了李宣雾的手,泪眼汪汪看向他,“晏晏,你说,人为何要活着?”
李宣雾低头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又亲了亲她的唇,徐青沉别开脸,将脑袋在李宣雾微凉的脖颈蹭了蹭。
“晏晏,我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徐青沉道:“献之,我的献之呢?我们老徐家的根呢?”
徐献之从下面钻了出来,恰好将母亲与父亲分开。
徐青沉望着徐献之的脸,用手盖上去,只露出眼睛,“献之,娘亲走后,你要多多的生孩子,咱们老徐家的香火不能断了。”
徐青沉:“咳咳……”
徐青沉将帕子摘下来,盖住自已眼睛上。
“我后悔啊,那两碗半的酥山!
!”
李宣雾:“酥山?两碗半?”
李宣雾:“妻主?”
徐青沉唇瓣凝滞,转而双手捂住帕子,“晏晏,我都要难受死了,你还在乎什么酥山,你都不在乎我!”
漆黑的发被汗湿了,又被帕子沾湿,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脸上,她偷偷从帕子后,露出一半眼睛,看李宣雾。
李宣雾:“……”
徐青沉抽噎两下,“救命救命啊……”
李宣雾摘下她的帕子,换上了新的,“妻主还是不肯吃药?”
徐青沉,“他们的药方我看了,里面有老鼠屎,我就是吃这个将肠胃吃坏的!”
李宣雾:“那是五灵脂。”
徐青沉:“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柳氏可怜地站在门边,不时擦擦眼泪,小时候青沉儿生病,看不起大夫,是他在村里一户户借钱,凑了银子上了医馆,交了诊金,却抓不起药。
他带着药方回了村,村里人请教了老私塾先生,将药方搞明白了,山上山下搜刮了一个白天黑夜,才将药材凑齐,熬了一帖药。
倾注了全村人情意的一碗药,差点将小青沉送走。
那些药材都是原生态,没有经过炮制,包括五灵脂,就是实实在在的一撮老鼠屎——这个凑得最快。
在那之后,青沉儿的肠胃就很弱,野菜饼子吃久了每次蹲厕所都要蹲好久。
可他也没有好东西给青沉儿吃,白面饼子都只有偶尔才能攒到。
柳氏咬着唇,在门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