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贸然拨号的时候没有考虑,可余晓晓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点被她打扰的不快。
“……嗯。”向舒怀就轻声应,“还好,不太忙。”
“嗯嗯,我这边也是,刚才开了个小会,现在没什么事了。”余晓晓就说,忽然又提起,“对啦,大冰块,悠悠姐给我发了你的照片诶!就是一张、嗯,你穿着浅色毛衣和衬衫的照片,好像在书桌旁。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好可爱好可爱。”
提到刚才那张照片,向舒怀决定装傻:“……我也不知道。”
“也是哦,感觉悠悠姐好喜欢拍照片,我也是,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拍的。”余晓晓没怀疑什么,“总之真的超可爱的,向舒怀,我觉得你好适合这种软绵绵的大毛衣,而且看起来好暖和……”
正说着话,她的司机刚好回来了,询问地向她投来视线。向舒怀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直接开车。
她耳机里天真又灿烂的声音还在响着,因为电波的干扰而稍微有一点点失真,只是却好近,仿佛真的就落在耳畔一般,让她的耳尖也快要灼烧起来。
“真的特别特别可爱,大冰块,刚刚下会的时候我还顺便去打出来了一张呢,现在在我文件夹这边夹着,换了工作室刚好放桌垫底下,等我们回家了给你看!”
她的爱人在这样说着,因为想到自己刚刚的经历而又笑起来。
“你不知道,大冰块,我刚把照片放在桌边的时候,许阿姨看到还吓了一跳——她问我是不是在和高中生谈恋爱来着。”
向舒怀被她说得又开始害羞了,闻言咬了咬嘴唇,低声阻拦:“……什么呀。”
“真的嘛。”余晓晓就笑,“许阿姨好像没认出来你,还劝我呢,说毕竟已经工作的人了,让我怎么也不要去骗高中生。我只好告诉她你和我差不多大啦,而且很厉害很厉害的。”
她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傻兮兮的,让向舒怀忍不住就要想起兴高采烈的小金毛。omega少女摇摇头、驱散脑海里精力充沛地跳来跳去的蓬松小狗,轻声开口:“笨蛋。”
“哇,”余晓晓拉长了声音,很是冤屈,“什么嘛,才没有——”
又这样随性地聊了许久,车辆平坦地驶入公路当中,直到余晓晓那边又来了汇报工作的同事,两个人才挂断了通话。
向舒怀望了望自己手机壁纸上雀跃的小金毛,才暗灭了屏幕,收起手机。
抬起目光时,她却忽然发觉——
车窗外的,并非是从咖啡厅回到向氏的公路。
……而是另一条陌生的道路。
向舒怀一时间冷了目光,那些放松而轻快的余韵登时从眸中褪去,而被另一种格外的冰冷所取代。
她面容上丝毫不显,手指却已经握上了外套暗袋当中、那一把余董事长所赠送的匕首。
她开口:“——王姐?”
司机没有回头看她,却分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抖了一下,汗湿了衣领。从后视镜看去,是她惨白一片的面容。
“对、对不起,向总……”
……为人作嫁罢了。
向舒怀结论。她抬起手,随手敲了敲座椅上的皮革面。
哒、哒。
她问:“是谁?”
“说、说是……”司机的声音发着抖,复述着幕后主使的吩咐,只分明比她还更要紧绷和恐慌,以至于连牙关都在打战,“是、还有一位小客人……在等着您……”
……小客人?
向舒怀微微皱了皱眉:“说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司机面色惨白地回答,身体发抖,声音里逐渐染上了压抑不住的崩溃哭腔,“只、只知道是姓陈,别的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向总,我不知道……他们拿我女儿威胁我,我没办法……我真的不知道……”
……陈豆豆。
向舒怀闭上眼睛。
那个女孩。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初中生小女孩。
“……王姐,我记得,你女儿刚好上初中吧?”她这样平静地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叹息,“刚好。那个小女孩也只有初中的年纪。”
这句话让司机浑身一僵,而发抖得更厉害了。
她不过是个传话的工具,向舒怀也无意为难她,于是只微微垂下视线,瞥到手机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无信号”的提示。
向舒怀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她轻声道:“开车吧。”
——罕有人烟的公路上,向着未知的目的地,车辆平稳地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