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有工作。”
话虽是这麽说,可高海臻很清楚这是借口。
至于为什麽,她也不知道。
“还是注意点,别把身体搞坏了。”
自上次接小孩的事情後,钱姐对高海臻的态度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拘谨,偶尔在车上也会说一两句,但也只仅限于一两句。
熟悉的话,高海臻也从杨奶奶嘴里听过。
一想起那老太太,她突然又有些想吃她做的面了。
但这个点,她大约是已经关门了。
像是又想到什麽,高海臻问道:“两个孩子还放在托管所吗?”
似是没料到她会主动跟自己搭话,钱姐反应了一下才回答:“没有,托管所一般到七点就关门了,所以我就提前先把他们接回家了。”
“他们自己在家?”高海臻多问了句。
“是啊,有时候邻居会帮忙看看,但也不能老麻烦人家,大多数时候都让他们自己在家。”
听到这句话,她忽然想起那两个小孩的模样。
都还小小的,至多不超过八岁。
“多大了?”她问。
“大的六岁,小的三岁,都还在读幼儿园呢。”
提起孩子,钱姐的语气不自觉上扬,眉眼也带着笑。
高海臻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嘴角也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但那弧度太浅,仅是绕了个弯,便消失不见。
车内渐渐安静下来,钱姐也没再说话,安静开着车将人送到公司。
然而快到公司时,後座却又传来声音。
“两三岁的孩子是不是特别麻烦?”
这问题太过奇怪,以至于钱姐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高海臻在问这个问题。
印象中,她好像也没孩子啊。
“是啊,小孩就是两三岁的时候最难带,不怎麽会说话,还喜欢调皮捣蛋,动不动就哭,一哭能哭一两个小时。”
说起孩子来,钱姐的话匣子就又打开了。
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埋怨,可能听得出来,她对孩子的爱。
说到最後,她长叹一声,“麻烦归麻烦,可能怎麽办呢,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总不可能给她丢了吧。不过大了就好了,像我家老大两三岁的时候无法无天的,现在六岁了,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来照顾妹妹的。”
等她说完,後座半天没有传来动静,钱姐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好像有些多了。
明知道高海臻是个不喜欢别人话多的人,自己还搁那嘚吧嘚,要不是这会开着车,她都想给这张破嘴来两巴掌。
心里有些发虚,钱姐悄咪咪往後视镜里瞥了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
後视镜里的人却只是望着窗外出神,面无表情。
可奇怪的是,明明她什麽表情都没有。
钱姐却觉得,她好像很难过。
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下意识这麽觉得,但转头却又被否认。
她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直觉,也或许是作为母亲的经验。
车停到了康利大楼的门口,晚上九点,许多玻璃都还亮着灯,照向黑夜的光比白天还要亮。
高海臻走过闸机,路上遇到下班的人朝她打招呼,她弯起嘴角礼貌回应,表面功夫做得没有一丝错处。
等来到电梯厅,她按下按钮。
望着不断下降的数字,高海臻似是又出了神,涣散的瞳孔里仿佛滴入了化不开的浓墨,将所有的光都融化其中。
忽然,电梯叮的一声,荡开了墨色。
瞳孔聚焦的瞬间,高海臻收回了思绪。
等着电梯里的人出来,她正要进去时,却见一个女生站在里面,没有出来。
“你不出去吗?”她问。
谢轻宜却是摇摇头,手里捏紧了帆布包袋,“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