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头鹅,要不要冰敷眼睛?”
“为啥?”
“看着都累。”
木桃失笑,也无奈,即便幼年对血亲的记忆有限,却还是能一眼识别出登门者是否为亲人,或许因为血缘奇妙吧。
没几日,叶茉盈再次去往杜家为老家主看诊。
杜秀茂摆摆手,示意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被叶茉盈强按住手腕。
“还是要进一步祛风散寒。”
杜秀茂左耳听,右耳冒,“丫头,你不走了?”
“暂时。”
老者笑笑,带了几分欢喜,不仅因为想促使破镜重圆,还因老少积累的情谊。
闲来无事,他带着叶茉盈去往自己孙女曾经住过的後罩房小室。
“朵朵以前住这里,一应陈列都没有变化,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
老者蹑手蹑脚走进小室,像是生怕打扰到“沉睡”的孙女。
叶茉盈跟在後头,心有遗憾地欣赏着室内的装潢,在架格上发现一块被切割开的籽玉,由琉璃罩住,应是羊脂玉。
架格上还放着大小不一的玉石,打磨成形态各异的摆件,看得出,都是罕见的珍品。
老者一定视孙女为珍宝。
“朵朵的失踪案是梅榆办的,那时的梅榆还不是扬州知府,不过没多久,他就得了谢老国公提携,扶摇直上。”
走出小室,老者背手站在挑廊上,望着衙署方向,“我当年放话,谁能帮我找回朵朵,无论生死,除了千金报酬,我还会帮那人做一件事,言出必行。为了寻回朵朵,梅榆日夜不休,在得知朵朵溺水身亡,被水草缠住,亲自下水将腐尸捞起,还拒绝了我的千金酬谢。我问他为何这样拼命,他说是为了结交我这个富商。”
叶茉盈一愣。
杜秀茂继续道:“世人都说梅知府不求名利,可年轻时的梅榆也是有功利心的。”
“看不出。”
“粉饰了。”老者回忆往昔,往昔灰暗褪色。
叶茉盈借机问道:“那梅知府可求您办事了?”
“秘密。”
叶茉盈摇摇头,这老先生总是喜欢话说一半,有所保留。
离开杜府时天气清朗,转眼大雨滂沱。
叶茉盈小跑在巷子里,差点撞上路人的胸膛。
她下意识致歉,待擡起脸,头顶多了一把水墨图的油纸伞,而路人也非素未谋面的路人。
见到谢绍辰,叶茉盈面无表情地绕过,可头顶上方始终多出一把油纸伞。
谢绍辰默默跟在後方,她快,他则快,她慢,他则慢,保持着一步间距。
倾斜的伞面遮不住他的身躯,湿了一侧肩头。
叶茉盈在雨水的迸溅声中回头,“谢绍辰,够了。”
谢绍辰垂眼,自知讨没趣,但还是不声不响地跟着怒气冲冲的女子,没让她的衣裙被雨水打湿半点,自己的衣衫湿了大半不说,衣摆上还有女子在奔跑时溅起的泥土。
隐隐有些洁癖的男子没有在意,反倒在意起叶茉盈湿了的绣鞋。
“我背你。”他突然开口。
“省省吧。”叶茉盈想也没想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