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母亲来了,他的委屈被无限放大。
他的妈妈来了。
“妈!妈!”
“哎!幺儿!”
林乔一把把赵玉芳搂在怀里,母亲身上还残留着肥皂水的味道,混合着寒气更加清冽。
赵玉芳拍了拍他後背:“走,回家。”
林乔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赵玉芳跟一旁的保安打招呼再见。
一个多小时的相处,保安已经知道她有一个当行长的好儿子,这会儿热情挥手:“快回去吧,慢走,慢走。”
“幺儿,究竟怎麽回事儿?霜儿说楷仪要离婚。”刚上车赵玉芳就问他,并不理睬林乔让她喝口热水休息一会儿。
“妈不冷也不渴,妈就是放心不下你,你跟楷仪究竟怎麽了?”
“你快告诉妈,妈吃不下睡不着,从昨天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就烦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飞到你面前问问清楚。”
“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工作。”
“还不敢告诉你爸。”
“爸呢?他身体怎麽样?”赵玉芳提到林大海,林乔忙问,“你来了他一个人在家能行吗?他有没有戒烟?”
“放心,关照林霜了。幺儿,你别烦我们,你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儿?”
静默片刻他才啓口:“妈,楷仪要离婚,她是认真的。”
他鼻子酸:“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为了信之,或许是她不想跟我过日子了,谁知道呢。”
话里全是伤痛无奈,赵玉芳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难受,她轻轻抚了抚林乔的後背:“那你仔仔细细告诉妈,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我听林霜说信之被欺负了?同学喊他‘傻子’?”
傻子两个字刺激他的心脏收缩,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不是好人不是个好父亲,当初确实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想让姜楷仪妥协,不替信之出头。
他受到惩罚了,丢了童安华这个客户。
他以为在彼此无声的默契中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也改变了很多,时时以家庭为重。
可姜楷仪反复横跳,比第一次更决绝,他实在想不明白。
“哪个小畜生,我马上就去学校找他!”
“不要命了!欺负到我孙子头上来了!”
“妈,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林乔打断她,“楷仪要跟我离婚不是因为信之受欺负。她莫名其妙,我不懂她。”
“我搞不懂她,不肯做全职太太就算了,每天还操心旁人的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生病了她要去看丶去帮人家找医生,有个孤儿她也要花钱去助养。她一天天的就忙这些!”
“我呢,我工作这麽辛苦我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和信之能过得更好。”
“她要离婚,她拼了命要跟我离婚!”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手握拳撑在额头上,赵玉芳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拎得清,可不能让他们离婚,离了婚孩子怎麽办?林乔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幺儿你别急。”赵玉芳一下一下抚他的後背,“楷仪她生气我知道,妈也是做人老婆的,你爸不也老戳我心窝子。我有时候气得就想丢下他跟林霜过日子去,随便他自生自灭。”
“楷仪气得越狠越是爱你放不下你,她是在跟自己较劲呢。”
“你让让她,别说丧气话。女人要哄,好好哄哄。妈问你,你上回跟她二人世界是什麽时候?把孩子丢给你丈母娘,你们小夫妻俩出去过两天,什麽问题都能解决。”
“妈,不是你想的这样!”林乔拼命摇头,“她拒绝沟通,我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哪里对不起她,不知道怎麽就不如她意了。”
“她已经跟我分居了,等着我签离婚协议书,如果我不同意,她就会向法院提起诉讼。”
“楷仪真这样做?”
“她这麽狠心?”赵玉芳心发慌,突突跳得越来越快,“你给她认错,不管怎麽样你给她认错,不行我去给她认错。”
“幺儿,你当年追她的时候怎麽做的?你再给她送花呀,你去她单位找她呀。”
“幺儿,你们可不能离婚!”
她话语不停,林乔脑子发懵,自动屏蔽了赵玉芳的言语动作。
母亲的焦急和不安像蒙了一层雾,他脑子里晃过过去的时光,他追她?
没有,当年是她追他,她追着他跑,追到他打工的地方,追到他的宿舍楼下给他送东西。
她不知道听谁说的他手表坏了导致打工迟到,立即买了一块新表和一把电动剃须刀送到他宿舍。
宿管阿姨盘问她的时候他刚巧从楼上下来,她眼睛弯成了月牙,踮起脚朝他招手:“林乔!林乔!”
“笃笃笃”,敲玻璃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林乔落下车窗,交警友好问到:“需要帮助吗?”
“没有,谢谢,我们现在就走。”他回了神,啓动车子,交警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车子重新上路,赵玉芳擦了擦眼泪:“幺儿,你别急,等妈明天去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