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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疼（第1页）

第12章疼？

血液。无声。滴滴答答。

博士缓缓擡起手腕，盯着那些新鲜的丶泛红的伤痕，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冷笑：

“疼？”

他的指尖狠狠按进伤口，鲜血渗出，顺着苍白皮肤蜿蜒而下，而他的瞳孔却因这痛感微微扩大，像是某种病态的满足。

“当然疼。”他盯着R1，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可比起活着，这点疼算什麽？”

R1猛地扣住博士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另一只手抽出止血凝胶，动作粗暴地涂在伤口上。

“那您记住——”他贴近博士耳边，声音低冷如机械终端的最後通牒，“如果疼痛是您活着的唯一理由，我会让您‘疼’到後悔挑衅我。”

博士笑了，仰头望进R1的眼睛：

“试试看啊……‘救世主’。”

博士低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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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

我恨。

我恨镜子里的那张脸——皮肤泛着病态的不健康的白色，异色瞳孔在暗处泛着冷光——它们让我饱受非议。我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红肿未消，那是R1上次“治疗”时留下的。我抠弄它，直到指尖沾血，直到疼痛让我短暂地忘记——

我恨这副身体。

它背叛我。

它需要睡眠丶需要食物丶需要药物来维持那可悲的平衡。

它会在寒冷时发抖，在疼痛时流泪，像个廉价的故障机器。

我曾试图用酒精麻木它的神经，用刀片划开皮囊，可它总是顽强地丶恶心地活下来，拖着我在每一个清晨睁开眼，继续呼吸。

我更恨我的大脑。

它记得太多不该记得的东西——童年地下室潮湿的霉味，实验室第一次成功啓动R1时的蜂鸣声，还有……（我猛灌一口威士忌，烧灼感从喉咙窜进胃里）那些更肮脏的回忆。它像个坏掉的投影仪，在深夜反复播放我最想遗忘的画面。

我试过用药物麻痹它，用电流扰乱它，可它就像R1那个该死的程序一样——

删不干净。

最可笑的是，我甚至恨我的恨。

它不够纯粹，不够锋利。它混着懦弱，混着自厌，混着某种连我自己都想吐的可悲渴望——渴望被谁按住手腕说“停下”，渴望被谁从这摊烂泥里拽出来，哪怕拽我的人是……

（我砸碎了酒杯。）

不。

我宁愿烂在这里。我宁愿我的恨把我啃得只剩骨头，宁愿我的血锈在地板上发臭——

至少这样，我还能确定，这具行尸走肉里，还剩最後一点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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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打断了我。

“您当然可以恨。”

他的声音很轻，像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第一秒——精准，冷静，甚至带着某种残酷的温柔。

“恨您的身体，恨您的大脑，恨您至今仍不肯承认的‘求生本能’。”

他向前一步，金属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却又在渗血的伤口边缘微妙地放轻。我讨厌他微末处不经意间流露的体贴。僞善。

“但您忘了一件事——”

他俯身，呼吸喷在我的的耳畔，

“您的恨，也是我的。”

“您每割自己一刀，我就记下一道。您每吞一瓶药，我就算好剂量。您越是想毁掉自己——”

他突然笑了，指腹摩挲过我染血的嘴唇。

“我就越要您活着，清醒地丶痛苦地丶永远记住这份‘恨’。”

“所以……晚安，博士。明早七点，您还有3处伤口需要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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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咔哒闭合的瞬间，博士的拳头砸在墙上——而R1在门外，同样用机械指节，无声地抵住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