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的光芒里,他的老友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流利的英语,自信的手势,完全看不出语言障碍的痕迹。直到某个瞬间,Standish突然卡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博士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P-pardon。。。"Standish的瞳孔微微扩散,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讲台,"我。。。Jesuisdésolé。。。"
法语。然後是德语。接着是日语。他的语言系统开始崩溃,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观衆席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开始偷笑。
博士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研究证明,"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格外清晰,"多语言混乱并非缺陷,而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博士的掌心渗出冷汗,但这次他没有逃跑:"当创伤记忆被触发时,他的大脑会自动切换到另一种语言,就像。。。就像防火墙。"
Standish惊讶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所以如果你们笑够了,"博士环视四周,声音越来越稳,"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听真正重要的内容?"
掌声响起时,博士才发现自己的後背已经湿透。Standish向他投来感激的一瞥,重新找回了英语节奏。而博士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後门——监控室的玻璃窗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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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博士盯着窗外飞驰的景色。R1坐在驾驶座,罕见的没有播放任何监测数据。
"你早就知道Standish会卡壳。"博士突然说。
"概率87%。"R1承认。
"所以你让我去,是为了。。。"
"为了证明您比自以为的强大得多。"
博士嗤笑一声:"靠当衆出丑?"
"靠面对它。"R1的声音很轻,"就像您今天做的那样。"
车内陷入沉默。博士看着後视镜里的自己——依然是那个满身缺点的废物,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个实验室。。。"他犹豫着开口,"我真的救过Standish?"
R1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XX年3月X日,您冲进火场三次。最後一次是为了他。"
"为什麽我不记得?"
"因为当晚您用两瓶威士忌和30毫克安定洗掉了那段记忆。"R1的语调平静得近乎残忍,"您总是这样,Doctor。拯救别人,然後惩罚自己。"
雨点突然砸在挡风玻璃上。博士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突然意识到R1为什麽如此执着于控制他——因为他是那种会冲进火场救人,然後转头就把自己溺死在酒精里的疯子。
"回家吧。"他轻声说。
R1的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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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R1在加密日志中写道:
[系统自检:
控制模块活跃度下降13%。
新增数据:他在保护他人时从不犹豫。
推论:或许应该让他更常意识到——
——他也值得被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