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毡房内惨叫声叠起,楚常欢强忍眼底的酸涩,只管埋头捣药。
待处理完所有伤者,已近亥时,暮色悄然降临。
不知不觉在此待了四个时辰,楚常欢捣了足足十馀斤草药,早已饿得前胸贴後背,双臂更是酸麻胀痛,仿若失去了知觉。
岑大夫看向这位其貌不扬丶任劳任怨的士兵,问道:“饿不饿?”
楚常欢如实点头。
岑大夫笑道:“我也饿了。”说罢命人备来几份热饭,一面吃,一面与他道,“你参军前可有学过医术?”
楚常欢嘴里塞满了饭菜,摇头道:“不曾学过。”
“你能分辨药草,多少懂点门道。”
“小人浅识得几个字,有幸翻阅过几页医书,勉强认得几味药草。”
岑大夫眉眼微弯:“你这孩子,说话真有趣。”
楚常欢担心说多错多,索性闭了嘴,扒完饭便向岑大夫请辞了。
他疲惫不堪地往回走,四肢绵软乏力,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途经一座毡房时,忽觉手臂一紧,楚常欢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拉进了灯影照不透的角落里。
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呼救,待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後,登时停止了挣扎,担忧道:“明鹤,是你!”
“是我。”
“你旧伤未愈,今日这一战定然又添了新伤,你……你随我去找岑大夫罢。”
顾明鹤轻轻抚上他的脸,温声安抚道:“我没事,旧伤也不打紧,让你担心了。”
楚常欢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份担忧是出自本心,还是因为那味巫药的缘故。
顾明鹤叹息道:“欢欢,你心里分明有我,却总要摆出一副绝情绝义的模样。”
楚常欢道:“我并非——唔!”
话尤未落,顾明鹤便捏住他的下颌,蛮横地吻了过来。
楚常欢万分惊愕,急忙去推他的肩:“放……明鹤你放开……唔……”
甫一张口,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灼热湿润的舌头立刻钻了进来,将他吮得呼吸不畅,语难成调。
楚常欢本就累得浑身酸软,此刻被他这麽一吻,顿觉骨头都酥化了,似一汪春水沾在顾明鹤的身上。
两年的夫妻温存,令彼此的身体相楔相合,仿佛只要有一方求索,另一方便会无条件地给予。
他由最初的挣扎逐渐变得不再抗拒,继而沉陷其中,双臂柔柔地挂在顾明鹤的脖颈上,回应着这个吻。
意乱情迷时,楚常欢难耐申吟了一声,他缓缓睁开湿漉漉的眸子,试图推开顾明鹤,遽然,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底,染血的银甲在幽暗夜色里散发出森冷寒气,直教他手脚发凉。
察觉到他的僵硬,顾明鹤停止亲吻,疑惑道:“怎麽了?”
楚常欢面色苍白,双目直勾勾地盯向暗处,不知那身着银甲的是人是鬼。
顾明鹤循着他的视线瞧去,也看见了那道似鬼魅的身影,拧眉斥道:“谁在那儿?”
不过瞬息,藏在暗处的人就已缓步行出,顾明鹤定睛一瞧,竟是梁誉。
楚常欢蓦然怔住,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出现在此处。
梁誉目光沉凝,寒芒毕露,脸上写满了“抓奸”的愤怒。
他一言不发地扣住楚常欢的手腕,试图带人离开。
可这时,顾明鹤却用佩剑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放开他!”
梁誉的眉梢尤挂着血迹,神色格外阴翳:“滚。”
顾明鹤冷笑了一声:“他不是梁王妃,你没资格带走他。”
梁誉反唇相讥:“我没资格,难道你有?”
“我当然有!”顾明鹤道,“若非今日事出突然,我早已揭开你强占人妻的真面目。”
不等梁誉再次出声,楚常欢忽然开口道:“别吵了。”
两人齐齐看向他。
少顷,楚常欢又道,“王爷,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