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案面的绿植株,叶子苍绿肥厚富有生命力,他越看心里越不爽,眼里的灰几乎要尽数铺在那抹鲜嫩上,变成黑白色,“池绿在哪?”
对面一阵慌乱的声音过後是诡异的安静。
沈序秋也颇有耐心等她,双方拉锯,看谁定力强。
“她,我们不在一个房间,我不知道。”她的嗓音已经有些慌张。
“去找她。”
“不去,我累……”
沈序秋眼皮绷着,直接用手拈摁烟头,火猩在指尖燃烧,烟灰落在昂贵垂顺的西裤,他毫无知觉似的,浑身被乱窜的愤怒占据,气压极低:“都说事不过三,但在我这,第二次就没有转圜馀地了。”
“你以为我会纵容你第二次?”
蒋霖拿住手机的动作一紧,呼吸有些急促。
对面的庄意柔知道纸包不住火後也生气了,破罐子破摔一顿输出:“我也不知道呀!她把手机给我又没告诉我她要去哪!你应该要反思一下她为什麽在你身边几年了还是想要逃走?”
“她逃了你自己不去找她,冲我凶什麽呀!”
“蒋霖你个大坏蛋,老板跟女朋友你今天必须得选一个!”
说完便“嘟嘟嘟”挂了电话。
蒋霖愣在原地,对于大小姐的脾气秉性他早已经习惯,大大咧咧,多哄哄就气消了。
看向沈序秋,他又重新点了支烟衔唇边,洁白明亮光影坠在他身上,冷白的面容却仿佛被暗影笼罩,跟站在无尽的黑夜里般,让人瘆得慌。
像来索命的鬼魂。
沈序秋深吸了口烟,满腔都是烟草味,他阖目颓丧地吞云吐雾,满脑子都是池绿。
她逃了。
同样的把戏玩第二次。
他骨头里冒出密密麻麻的寒意和痛感,太阳xue神经在猛烈跳动,攻心的怒火和想要暴力的扭曲在体内急剧扩散,右臂在这一瞬突发地丶失控地丶剧烈地抖动。
右手指间的烟掉落,额角爬满冷汗。
戾气在他身上叫嚣。
之前逃的理由是不够尊重她,强迫她,这次是为什麽。
他哪里做得不好?
她说的他有在改,努力朝着她想要的丶喜欢的模样改。她明明也在逐渐向他靠拢,他能感受到她的真心和爱意。
难道那些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吗?
都是她僞装出来的。
就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走进她的心,能掉以轻心,放松对她的掌控和警惕。
她为这一天筹备了两三年吗?
把他玩弄得团团转,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感受。
当初只带着妹妹和爸爸,这次妹妹都不要了。
他就那麽令她厌恶吗?厌恶到妹妹都不管不顾。
她表面乖巧温柔说要跟他谈一辈子恋爱,用温情的眼神瞧他,柔软的唇亲吻他,然而时机一到转头就跑掉,狠狠戳他心窝。
无论是三年前在福城的酒店还是在星月湾的书房,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应该把她捆起来!捆去领证!
让她生几个小孩,这辈子有牵挂就不会想着逃了。
既然逃了,那就抓回来。
天涯海角,别让他找到。
他看上的,就得在身边。
沈序秋揉疼痛的太阳xue,掀开眼皮,睫毛阴翳地遮住了眼里恶劣的情绪,嗓音冷静:“取机场监控,调航班信息。”
“好。”蒋霖应声。
沈序秋忽然擡头,定定地睨他,“她一直这样吗?”
蒋霖知道这个她是指庄意柔,正要解释两句,见他薄唇轻啓:“挺好的。去哄哄吧。”
会撒娇会埋怨会生气。
不像逃走那个,平时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丢出一颗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