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出刀,刀尖直划开霜花喉咙,刀痕之深,皮开肉绽,呼吸之间,霜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直躺到地上,侍女吓得脸色发白。
池文柏瞳孔微微一震,朝後退一步,沉声道:“这是作何?”
梁晏承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帕子,低头仔细擦拭干净匕首,随手一扔,擡头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冷声道:“舅舅难道不懂?”
“霜花对我忠心耿耿。”池文柏脸色有一丝苍白,看向霜花的眸子带着抹伤感。
梁晏承嘲讽道:“不必在我面前做戏。”
池文柏闭了闭眼,面无表情道:“离开国公府,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下次。”
“她若出事,我必死。”他嗓音轻柔,眸底温柔,似在想什麽美好的事物。
池文柏脸色铁青,他颤着手指着梁晏承,眼底满是悲意:“你竟要为杀父仇人之女做到如此境地?”
“舅舅,那日你字字句句皆笃定是许大人杀我父母,但从头至尾都是你的推断,没有证据。”梁晏承低声道。
“你。。。。。。”池文柏深吸口气,克制住涌在心口的怒火,神色错愕,“事实如此,仇人就是他,你竟不信我?”
池文柏过去做过许多设想,他没奢求舅甥二人抱头痛哭,但却从未想过他多年辛勤付出,会被他一口否决。
他仿佛被人在心口剖出一个洞,直截了当把鲜活跳动的心挖走,痛到快要站不直身子。
池文柏低着头,嗓音不明:“你非要如此?”
“我是没怎麽养你,可你身上流着霄哥和婷姐的血,你怎麽可以我?我是你舅舅啊。”
“难道十年教养,让你就那般信他?你被那女子已经迷了心智。”
“。。。。。。”
梁晏承听不清他嘴里嘀咕什麽,眸光闪了闪,语气平淡,“我会去找证据,那个头领我已经查到,在我查清之前你不许动手。”
他撂完话便转身离开,没看到池文柏眼底的癫狂。
*
夕阳西下。
梁晏承百无聊赖地走在街头,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母亲的惨叫声,他难以忍耐地按了按眉心,擡眸却看到挂有国公府令牌的马车。
那是许柚的马车,他认识。
梁晏承侧身隐匿到阴暗处,视线落在“严府”的牌匾上。
“听说了吗,老夫人似乎有意让小姐同严家公子见面?”
“严家老爷今年刚调任京城,家世背景干净,很符合老爷要求。”
“严家公子据说聪明绝伦,容貌英俊,他返京当日便被世家小姐相中提亲,只是都被严夫人回绝。”
他困府五日,鲜少离开永乐苑,但这些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从丫鬟嘴里飞到他的耳朵。像是有人生怕他没听到,这几日,几乎每天都至少听两遍。
原本他并不在意。
梁晏承擡眸看到许柚下了马车,她并未进严府,只是站在朱红大门前发了半响呆,然後又重新让马车啓程。
梁晏承没资格问,也没立场问。
他只是忽然感觉心仿佛被人攥住,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要不了命,却时不时的泛疼,像是要折磨死他。
梁晏承胡乱地走在街道上,第一次买了两坛酒。
*
月色黯淡,夜空仿佛黑色的幕布上缀着几点星辰,寂寥空荡。
许柚遣退丫鬟侍从,躺在躺椅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发呆。
她心底暗忖,刚许他出门就敢夜不归宿,她就不信了,今个儿等不到人。
许柚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薄毯,眸子里的光淡了许多。
祖母说,人死後会变成星星,娘亲是不是也在天上?娘亲能不能帮她哄哄父亲,让父亲更喜欢梁晏承一点。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许柚惊喜地坐起来,她扭过头,看到不远处的梁晏承,撒娇道:“怎麽才回来?”
这语气像是寻常妻子询问晚归的丈夫,嗓音里既有斥责担忧,也有难掩的娇媚。
梁晏承眸光微动,神色变得幽深,月光温柔,映出他冷硬疏离的面容。
“小姐在等我?”他勾了勾唇,不知想起什麽,眉心蹙了蹙,低声呢喃,
“小姐等的人可真多。”
许柚歪着头,脸上带着疑惑,只能看到他嘴巴动了动。
许柚擡手招了招,“近点,听不清。”
梁晏承擡脚往前走两步,和她还是有一些距离。
他看到她眉心微拧,不点而朱的红唇撅了噘,语气娇嗔:“还是有点远,看不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