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挑出毒刺时,萧烬肌肉绷紧,却没喊疼。
“下次再这样……”谢昭云蘸了药膏,狠狠按下去,“就别回来了”
萧烬闷哼一声,笑的爽朗:“小狼崽子,你要弑师啊?”
谢昭云瞪他,眼眶却红了:“你受伤,我这里会疼”他戳着自己心口。
萧烬怔住,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染血的手套早不知丢哪儿去了,掌心干燥温暖,“你这孩子……”
那夜秋雨未歇,谢昭云在灯下替萧烬重新包扎伤口时,发现他後背纵横交错的旧疤——有些已经泛白,有些仍带着狰狞的暗红色。
“这些……”少年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触碰。
萧烬侧头瞥了一眼,语气平淡:“陈年旧事”
“师父以前……”
“去睡觉”萧烬打断他,吹灭了油灯,将他推回他自己的屋子,然後用薄毯把他裹成了一个粽子。
……
冬至那日,谢昭云在厨房折腾了半日,案板上堆满奇形怪状的面团,萧烬拎着野兔回来时,看见少年鼻尖沾着面粉,正对着破皮的饺子发愁。
“做什麽?”
“包饺子!”谢昭云举起一个露馅的面疙瘩,“李婶说冬至要吃这个”
萧烬盯着那团可疑的食物看了半晌,忽然撩起袖子洗手:“馅料太湿了”
谢昭云愣愣地看着那双惯常握刀的手,此刻正灵巧地捏出月牙般的褶子。
萧烬的睫毛低垂,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面具边缘沾了一点白面,竟显出几分烟火气。
“看什麽?”萧烬头也不擡,“去烧水”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时,谢昭云咬到一枚铜钱。
“来年平安”萧烬淡淡道,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全拨给他。
……
开春第一场狩猎,萧烬带他进了深山。
谢昭云屏息拉弓,箭矢却擦过鹿尾钉在树上,受惊的麋鹿跃起时,萧烬的弩箭已穿透它的眼睛。
“心太急”萧烬收弩,“猎物不会等你准备好”
归途遇雨,两人挤在岩洞避雨,萧烬生起火堆,忽然扔来一个油纸包:“送你”
里面是把轻巧的短剑,剑柄缠着熟悉的防滑布——和他三年前给谢昭云护腕的材质一样。
“师父什麽时候准备的?”
萧烬用树枝拨弄火堆:“去年打铁铺老王欠我人情”火光映着他半边面具,另一侧隐在阴影里。
……
谢昭云拜师的第三年,萧烬在院中摆了酒。
“接住三招,就出师”他反手持刀,衣袂翻飞如鹤。
当谢昭云第七次被撂倒时,泥水糊了满脸,萧烬蹲下来看他:“还打吗?”
“打!”
最後一招,谢昭云的剑尖挑落了萧烬的面具,金铁交鸣声中,他看见师父嘴角微扬:“不错”
月光洗净了那道疤,此刻萧烬笑起来,眼尾皱褶比伤痕更明显。
谢昭云忽然红了眼眶:“我赢了,能不能……”
“嗯?”
“叫您一声爹?”
夜风穿过竹林,萧烬擡手抹去少年脸上的泥水,掌心粗粝温暖:“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