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这些怪谈中的大部分,都具有愚善眼镜无效的特征,所以有爱之家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们……
“再悲观一些,我甚至觉得,这个预示并不单单是针对这些怪谈的。”
杜思桅神情微肃,觉得自己似乎跟上她的思路了:“你觉得它在预告某些更糟糕的未来?”
庄问梅毫不迟疑地用力点头:“怪谈的进入方式突然发生变化,只有出自有爱之家的纸片能够突破那层随机机制,不仅如此,最近的志学601奖励获取难度大大降低。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是这样吗?
杜思桅轻蹙起眉,面露思索。
也就是说,有爱之家其实一直都站在人类这边,从始至终,都是他误会了?
那……白桅呢?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杜思桅轻轻抿起嘴角。
久违的名字突然袭上心头,像是神经暴露在外的牙齿,轻轻一碰都是彻骨的酸意。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之前不是没有把白桅和“有爱之家”联系到一起。只是咖啡馆那次,无论是唐邦安还是事后被催眠的苏英,都明确表示自己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叫“小爱”的女生所救,然而白桅作为员工,和她们都很熟悉,不存在不认识的可能性;其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自从上次和白桅正式谈过之后,他就一直在避免思考和她相关的事情;不仅如此,或许是因为自己始终对“有爱之家”心怀警惕的缘故,他内心其实也不太愿意把白桅和这个怪谈联系起来。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白桅除了比较缺乏人类常识且审美奇怪外,本质来说——哪怕是以人类的标准来说,都绝对能称作一个好人。
强大却不滥杀、对一切都充满兴趣和善意、活泼灵动、与世无争。用动物作比的话,其实很像熊猫。
然而现在……不得不说,庄问梅的分析非常有说服力;而假设真如她所说,有爱之家始终都是站在人类一方的话,那白桅会与之相关,这似乎就非常说得过去了。
再细细回想,确实,早在披麻村的时候,她就已经出现;咖啡馆是第二次。而且咖啡馆那回,她一见面就在催促他离开,像是怕他被什么东西看见一样……
“等一等。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侯佳音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如果有爱之家真是在偷偷帮助人类,那它为什么不能以用更明显的方式来提示呢?而且还把本家的怪谈都搞得那么,呃……”
她看上去像是想找一个比较委婉的措辞,可惜没找出来,最后只得直白道:“吓人。”
说完,见另外两人均面露思索,忙又补上一句:“包括之前的志学601也是。
“我承认那个考场的规则确实对人类友好,可你们真的看过那些做错题后出现的幻觉吗?我去过一次。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我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关于这点,庄问梅当然也是考虑过的。她喝了口水刚想说话,对面杜思桅却突然开口:“也许这些都是某种伪装呢?”
“?”侯佳音认真看过来,“什么伪装?”
“对其它怪谈的伪装。”杜思桅缓缓道,只觉自己像是捉到了某种关窍,所有的思路忽然都通了,“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对这个世界的分析吗?我们认为这个世界的怪谈和我们故乡的不同,它们应该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联络彼此的,所以才会出现一个怪谈里还嵌套着其它怪谈这种情况……”
“那假如,它们中的联系其实比我们想得更紧密呢?甚至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之上,还有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在统管着它们呢?那股力量主导着一切,将所有怪谈都慢慢导向对人类不利的方向;有爱之家想要帮助人类,但同时又需要保证自己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所以它必须在某些方面,表现得非常‘怪谈’。”
“类似一种立人设的方式咯?”侯佳音颔首,“就像卧底必须杀人或者挡刀才能获取黑老大信任这样?”
“我就是这个意思。”杜思桅立刻点头。
“又或者,它还有别的目的?”庄问梅眸光转动,“比如想从尖叫的人类那里获取什么……之类的?”
这个其实也是她之前刷论坛时偶尔看到的说法。没什么依据,但莫名让人有点在意。
侯佳音蹙眉:“获取什么?”
庄问梅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恐惧一类的东西?”
“但那就算带有恶意了吧,会被屏蔽的。”侯佳音手指轻敲起桌面,“但反过来说,有没有可能是勇气之类的东西?”
“这个有可能,说得通!”庄问梅打了个响指。
“不止哦。”侯佳音继续道,“还有之前那个恋人限定的游戏——我后面特意找到进去的玩家打听过。它那个模式,老实说,我感觉还挺有人性测试那味道的……”
两人越说越投入,甚至眼睛都渐渐亮起。独自坐在杜思桅却觉得有些偏题了。本想直接打断,无意间看了眼时间,又立刻改了主意。
“时间不早,我先走了。”他冲两人打声招呼,清完自己盘子里的剩菜,迅速站起了身,“谢谢你的分享,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段时间尽快开个小会,把这个信息也同步给其他人吧。”
庄问梅点了点头,又有些奇怪:“你很赶时间吗?还有两个菜没有上呢。”
“嗯。我今天是代理版主,要处理帖子。而且……”杜思桅说到这儿撇了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孟洪恩手骨折了,最近没法打游戏。他又想拿满每日奖励,所以就把这事委托给了我。”
“啊……那确实挺烦的。”庄问梅摇了摇头,“这年头的游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整得跟上班一样……”
相比起来,侯佳音就显得更有良心一点,提着筷子抬起头:“孟洪恩骨折了?严重吗??我说怎么这两天他都不在群里说话……他现在是住院还是家里啊?我明天有空,正好可以去看他。”
“应该是在他自己租的房子里。正好我明天也要去看他,一起去好了,到时联系。”
杜思桅说着,已经理好东西。冲着两个女生点了点头,开门离开了包厢。
剩下两个女生继续埋头吃饭。吃了一阵,庄问梅突然开口:“对了,你今天不也去医院吗?医生怎么说?”
“给安排了检查,什么都没看出来。说我可能是心理疾病导致的躯体化。”侯佳音耸了耸肩,“可我觉得我心态挺好的呀,创作也没什么瓶颈……再说了,什么心理病并总让人身上痒啊?”
“可能是你自己没注意到?要不有空还是去精神科看看吧。”庄问梅咕哝着,三两口扒拉完自己的蟹黄面。却听侯佳音又好奇道:“说起来,小队长那个戒指,为什么改戴在脖子上了呀?”
“哈。”庄问梅挑眉,“你也看到了?”
“怎么可能看不到,轮廓那么明显呢。”侯佳音捂嘴,“所以到底为什么呀?这是某种仪式吗?”
“不知道。”庄问梅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
“就如果啊,你哪天觉得无聊了,你可以直接跑到他跟前,问他为什么不戴戒指了。我跟你说,他能当场给你表演一个嘴硬,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