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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逾白将我带去他新建的行宫。
已经七月了,那里的海棠花还开得繁盛。
我与裴逾白说过我家以前的院子里就种了一棵高大的海棠树,每当春日,外婆就抱着我坐在海棠树下晒太阳。
我说起这话的时候,不免思想家人,当时的裴逾白搂着我轻声安慰,并承诺会替我打造一片永不凋谢的海棠林。
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至极,明明是他将我带来这陌生的世界,却还在哪里装作好人。
那座行宫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婴儿房,里面摆满了小孩子用品,看起来很温馨。
“阿瑜,我知道你听到了我与红拂的对话,也看到了我写手记,我确实动过把孩子抱给筠筠养的想法,但后来我又觉得,你比筠筠更需要这个孩子。”
“我建这座宫殿的时候,我想过无数次孩子出生之后的我们的生活,那时候你应该知道了明筠的存在,但念在孩子的份上,或许也会原谅我。”
在知道孩子没了的那一刻,裴逾白脑中一直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手中溜走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只是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他突然蒙上了我的眼睛,嗓音颤抖:“别这样看着我。”
后来我发现他又在替我作画,画中的女人身形姣好,连发丝都勾勒飘逸灵动,唯独空了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渗人。
我看了那幅画半晌,无声的笑了。
一个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神女,一个他从异世带来的棋子,他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见到明筠那天,我被裴逾白推到院子里晒太阳,他脸上挂着温瑜的笑容,像什么都没有发发生一样在我耳边细语。
我们俩之间已经有人疯了。
明筠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她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将目光移向了裴逾白:“逾白。”她的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你用了禁术。”
裴逾白沉默一瞬,喉结微动:“是,但我说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明筠突然轻笑一声,袖中剑光如电,直指他咽喉,“你抽了她的神魂,害她骨肉夭折,却说这是代价?”
裴逾白僵在原地。
我看见了明筠眼中慈悲与哀伤,以及深重的寒意。
“我以战止杀,以剑护苍生,不是为了让你用无辜者的命换我重生。”剑尖刺破他皮肤,血珠滚落:“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