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杰一边和肖时钦交换面前的餐具,一边淡淡地说:“因为他又给人生选择了一个困难模式。”
8。
在大学里,虽然肖时钦什麽都没做,但他还是成为了张维的假想敌。
因为他所具备的能力,对张维而言是降维打击。
而偏偏这种云淡风轻又游刃有馀的领导力,那种被所有人瞩目丶高看一眼的待遇,是张维最想拥有的东西。
他们实验班只有专业课是小班教学,很多公共课程是需要和机械工程普通班,甚至是其他专业一起上的。
每次上这种课,肖时钦都来得很晚,经常是踩着老师点名的时间走进教室,而且永远戴着口罩,很低调的那种蓝色医用口罩。但即使是这样,他一进教室还是会引起小小的骚动。
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每次下课後还是会有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求签名,甚至会有其他专业的人围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就算求不到签名看他一眼也是很满足的样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肖时钦练就了一身踩点上下课的绝技,几乎是在老师说出“下课”的瞬间,他的身影就从教室最後一排消失了。
张维不一样,他是班长,是想要在学校里有所建树的人,不管什麽课他都是坐在教室前两排的标兵。
偶尔他会偷偷回头去看肖时钦,意外的,在教室最後几排整整齐齐趴着睡觉的人群中,只有他坐得很端正,推着眼镜,认真听课或是看书。
他专心致志的模样让张维内心更加焦躁。
很快,第一学期的期末临近了。
那天,公共课老师为了划期末重点拖了很久的堂,等宣布下课时,教室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跟他们一起上课的学生也都知道,这是这学期最後一节公共课了,都想趁这个机会去找肖时钦要个签名或者合影什麽的。
很快,肖时钦就非常为难地被人群包围。
张维顺着阶梯教室长长的楼梯走上去的时候,听到肖时钦正在说着:“谢谢你们的祝福,希望能多多关注雷霆战队现在的成绩,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们的支持与鼓励。”
真会说话啊,大气有格局——张维想着,默默把这个话术记在心里。
这时,人群推搡了一下,一个女孩子惊呼了一声,被後面的人推得几乎摔到肖时钦身上。
肖时钦警惕地退後一步,将双手投降似的举了起来。
他这个举动一般人或许看不懂,但碰巧张维的父母都是公安出身,他一眼就明白,肖时钦这是在保护自己,他应该是被人碰瓷惯了的。
张维叹了口气,选择转身挤进人群,一边从围观人群中扒开一条道,一边大声说:“都散了散了吧!课间都快结束了你们没课了吗?我们下节专业课的教室跟这儿隔着两栋楼呢!肖时钦的平时分要是挂掉了你们能负责吗!”
几分钟後,他把肖时钦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看了眼手表,离上课时间已经只剩三分钟了,两人赶紧甩着书包在教学楼里狂奔。
“谢谢你啊,张维。”肖时钦边跑边道谢。
“不用,看你可怜而已。”张维的语气还是很冲。
肖时钦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专业课教室,上课铃刚好打响,而且这节课的老师碰巧是个年轻懒散的主,现在都还没出现在讲台上呢。
两人趴在小教室的桌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忽然,肖时钦的手机在桌上振动起来。
他不得不再次起身,出门接电话。
真忙碌啊——张维忍不住又开始羡慕。羡慕他这种“重要人物”的身份地位,即使能看出肖时钦的疲惫,他还是忍不住羡慕,毕竟他想要这种被工作电话和琐碎事务缠身的感觉,却没人会来找他。
过了一会儿,肖时钦和专业课老师一前一後进入了教室。
老师开始插U盘准备上课,肖时钦则一坐下就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狠狠揉着眉心,一整节课,他看起来状态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课间铃响,肖时钦从荷包里掏出一包烟,修长的手指在烟盒上哒哒敲击了几下,不知道在犹豫什麽,然後忽然问张维:“会抽吗?”
张维点点头。
肖时钦拍了拍他的胳膊:“走。”
理工大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和尚院校,上午课间时间有不少学生会需要来一口烟提神——但专业课的老师也需要。老师们会选择在上课楼层的露台上抽,大多数学生对老师还是心存敬畏,宁愿跑远一点,去一楼室外,也不太敢去老师扎堆的露台。
肖时钦却笔直走向了那个露台,让张维好一顿纠结。但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也输给他,就硬着头皮去了。
露台上有一个年长的学术大佬,和两个相对年轻的副教授,三人正在抽烟社交呢,看到他们两个学生走出来,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副教授朝他们这边笑了笑:“小肖来了啊。”
肖时钦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很自然的语气,乖巧地打招呼:“老师们早。”
太诡异了——张维想。
肖时钦朝他们那边走过去,张维硬着头皮跟上,那个跟他打招呼的副教授很随和,给他们俩一人发了根烟,继续看向肖时钦:“怎麽样?很辛苦吧?当初你入学前我就劝过你了哦。”
肖时钦垂眼,熟练地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才一边吐出烟雾一边笑道:“是有点,目前勉强还能跟上。”
副教授转头去跟那位学术大佬介绍:“这是材料工程肖教授的儿子,当初高中毕业说什麽都非要去打电竞比赛,十几年了,现在又回来继续读书,跟他爸一样,都犟得很。”
老人擡起眼睛看向他,问:“哦?读什麽专业?”
“机械工程,实验班的。”
“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