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做人咋这样呢?”邓家老大邓福跟上去。
张莺皱着眉往前看了看:“那好像是你大哥大嫂。”
邓琼也瞧见了:“是大哥大嫂。”
张莺眉头皱得更紧了,张望一会儿,牵着邓琼往那边去:“咱们去看看。”
她对老大和老大媳妇儿没什麽好感,但她也知道他们两个都是老实人,肯定不会故意跟人扯皮,定是那个工头模样的人欠钱了。
邓家老大一直是个温温吞吞的性子,声音不大不小,路过的人好奇张望一眼,便走开了,没谁停下来看,路上没堵住,工头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张莺挎着篮子大步走过去。
工头一愣,下意识回头看。
张莺停下,叉着腰看他:“对,说的就是你,你欠人家工钱,为啥不给?”
工头转身,也插着腰:“你又是哪儿来的?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赶快给我滚,不然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对我不客气?你欠别人工钱,你还不客气上了,我看你的脸比盆都大!”
他们俩的嗓门儿都大,一时路上的人都好奇看来。
“他娘的,哪儿来的小娘皮,敢在老子的地界上放屁!你看老子咋收拾你!”
邓琼上前一步,拦在工头跟前:“你再吼我娘子一句试试!”
“哪里来的小崽子?毛都没长齐吧?还娶上媳妇儿了?”工头擡手就要将他拎走。
张莺将他往後拉了拉,扯着嗓子喊:“快来看呐,就是这个人,拖欠人家工钱,大家都记住他的脸,以後千万不要在他这儿做工,省得以後被坑!”
“你他娘喊什麽呢!”工头要来扒拉她。
邓琼在她背後挡着,被工头扯住了领子。
她没瞧见,还在招呼着人来看热闹:“做生意的也都来看看,这个人他今儿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拖欠人家工钱,明儿就可以为了私欲卖劣质东西,可千万不能跟他做生意!”
路上的人果然被吸引来,都伸着脖子张望。
工头恼羞成怒,松了邓琼又要去扯她,被邓琼一把抓住了手腕。
张莺後知後觉,一把推开工头,带着邓琼後退好几步,和人对峙:“你还敢动手?衙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你敢动手,我非要你蹲大牢不可!”
“蹲大牢?我今天倒要看看,是我先蹲大牢,还是你先破相!”工头举着拳头就要落下,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
“干啥呢?都干啥呢?”两个衙役拿着木棍走来,驱散了聚在一起的人群,“都散散!路堵得都不通了!”
张莺赶忙道:“他们拖欠人工钱,还要打人!”
衙役看她一眼,又看工头一眼,不耐道:“咋回事?”
张莺朝一旁站着的邓福陈氏招了招手。
两人走来,小声道:“我们昨天在他那儿做工,说好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下午一百文的,现在他不认了,只给六十文。”
“你说说,是不是答应了给人一百文?”衙役又问工头。
工头脸不红心不跳道:“他干得不好,扣点儿钱也是应该的。”
“放你娘的屁!你刚刚可不是这麽说的!”张莺指着他大骂。
邓琼将她往回拽了拽,不紧不慢道:“你既然说他们有干得不好的地方,那肯定是要事先说明是哪里做得不好,这做得不好的地方怎麽就要扣四十文了,否则如何能服衆?以後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你这个娘们儿唧唧的东西叽里呱啦说啥呢!”
“听不懂就把脑壳砍了!满嘴喷粪的东西!”张莺气得破口大骂,要不是邓琼抓着,她已经要上去跟人拳打脚踢了。
“行了行了!”衙役喊一声,周围稍静一些。
工头又道:“你管他娘的那麽多,我说要扣就扣,不服气就滚!”
有看热闹的人忍不住道:“人家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不说清楚,往後谁敢去你那儿做工?”
好几个人附和:“就是就是。”
工头又恼了,提着拳头不知道先打哪个好。
衙役又喊:“行了都别吵了……”
“吵什麽呢?”又有人挤进来,这人穿了个长衫,镇定自若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麽普通百姓。
所有人都望去,张莺也看去,惊讶朝邓琼看,给他使了个眼色:这不是买咱们六十个馒头的人吗?
邓琼点点头,示意自己看见了。
“录事,他们在吵工钱的事……”衙役低声解释了一遍,“大概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