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
“听说她现在很不好?”时凌舒仰头看着远处正收拾东西的云淮,“听见这个消息,还有点不太舒服。”
“你自己过得滋润不就好了?她是她,做决定的也是她,没什麽不舒服的。”他把刚收好的床单被罩叠好放在沙发上,就势靠在沙发上,把她搂过来。
“还有一点好奇,她家里条件那麽好,怎麽突然搞了这麽一出。”时凌舒皱着眉,盯着天花板。
见状,云淮岔开话题:“今天工作怎麽样?”
脑袋懒懒地点了两下:“不错,累。”
他笑了:“看出来了,快成一滩了。锅里炖着肉呢,去洗洗手,换个衣服,准备吃饭。”
……
“没想到你真能干出这种事。”时彩撑着脸,盯着面前正在处理伤口的女人,“我以为你就说说而已。”
“我说出来的,就必须成真。”温迎擡起头,瞥过她。
“现在家也没了,钱也没了,爱也没了,好惨。”时彩低头笑了,“这叫恶人有恶报吗?”
温迎的下唇被她咬得发白,药物敷在脚底,又凉又痛,她的眉头轻轻颤抖着,一声不吭。
屋子里安静极了,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楼上的敲击声透过天花板传入房间,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擡起上半身换了个棉签:“这种普通房间也不错,就是有点吵。”
“当然,你以为所有人都要住独栋?”
“你今天很高兴?”温迎擡头看了她一眼,棉棒蘸上碘伏,低头继续。
“见你吃瘪,很高兴。”
时彩扭头掀开白色的布帘,帘後无数雕塑显现出来,整齐地摆在不算小的空间内。
她缓缓转着轮椅,沿着工作台的间隔往里走:“没了你们家这个名头,你觉得你还能高价卖出多少?”
“我当然有自己的名头可以卖。我只是断了关系,又不是断了过往。”
“但愿吧。”时彩从里面走出来,“今天给你洗过澡了,我今天回家了,後天再来。”
温迎头都没擡,嗯了一声。
临出门,时彩回头:“你的大小姐习惯也该改一改了,只是伤了脚底,连澡都不能洗了?让我一个残疾人给你洗,真招笑。”
大门被“砰”的一声带上,家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她包好伤口,向後一仰,躺在沙发上,泪水从眼角涌出,在耳窝凝成一个小水洼。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涌上心头,她捂住眼睛。
不应该是开心和解放吗?现在这种复杂得找不到源头的情绪为什麽会存在?
只是因为不适应吗?她呼出一口气。
踮着脚,扶着墙,一点点挪到工作室的门口,靠在门框上,眼神柔和地抚过每一件作品,看到最後,眉头突然压下去。
一定要成为最有名的雕塑家,让他看看,没有他们,自己也可以混出个名堂。
想法出现的瞬间,她就愣住了。
不是已经脱离他们了吗?不是应该删掉他们在自己未来的存在了吗?可现在自己竟然在这里说什麽“证明”给他们看……
温迎一下子大声笑出来,时彩说的没错,这些破习惯是该改改了。
这时,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拉上布帘,扭头回到沙发上,在看到来电人时冷笑一声。
“时凌舒?你打电话来看我笑话了?”她仰靠在沙发上,笑问道。
“你还不在我关心的范畴内。”时凌舒顿了顿,“时彩呢?她换电话了?我给她打电话说是空号。”
温迎眉头微挑,有些惊讶,时彩竟然没告诉时凌舒:“既然她没告诉你,我当然也没必要告诉你。你在关心她吗?还是想来炫耀?自己现在生活得多好,攀上了多好的高枝,得到了多少人的赞美?”
“你要是这麽想,我也没办法。我好歹和时彩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她是我妹妹,关心一下而已。”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温迎闭上眼睛,“还有话要说吗?”
“你呢?看看我的手下败将怎麽样了?”
温迎哼笑一声,她盯着始终不安生的天花板:“很好,失望吗?”
“那最好,最好是别抢了我这个受害者的风头。”时凌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电脑的光线照在脸上,她笑了一下,起身拉上窗帘,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