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强装的笑脸,看着她眼底深处极力掩饰的脆弱和依赖,心像被什麽东西反复揉搓着,酸涩难当。
“江蕴齐…”他喉结滚动,声音艰涩。
“不准说不去!”江蕴齐假装板起脸,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要是不去,我…我就不理你了!而且,你在这里,我反而有压力,总想着不能让你看到我难受的样子…你走了,我正好可以偷偷哭鼻子,不用装坚强了!”她说着,还故意皱了皱鼻子。
季随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眼眶一阵发热。
他知道,她是在用她的方式,推开他,让他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最终,在江蕴齐的“威逼利诱”和父母丶姜楠的再三保证下,季随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出发前的那几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机场送别那天,江蕴齐的精神难得地好了一些。她坐在轮椅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坚持让姜楠推她到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
秋日的阳光带着暖意,金黄的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落。
季随蹲在她面前,仔细地帮她掖好毯子,又理了理她头上戴着的毛线帽。
“我很快就回来。”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郑重,“每天…都要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知道啦,啰嗦。”江蕴齐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你专心比赛!拿不到金牌就别回来见我!”
季随深深地看着她,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依旧苍白的脸颊,最後停留在那枚雪花链坠上。
“等我回来。”
江蕴齐用力点头,眼眶发热:“嗯!等你回来!带着金牌!”
季随站起身,最後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向等在不远处的出租车。
他没有回头,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车子汇入车流,消失在视线尽头。
江蕴齐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擡手紧紧握住胸口的雪花链坠,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他会赢的,对吧?”她轻声问,像是在问姜楠,又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姜楠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那可是季随!他一定会带着金牌回来!你也要好好的!等他回来,吓他一跳!”
季随离开後的日子,似乎和之前没什麽不同,又似乎处处不同。
江蕴齐依旧努力配合着治疗,努力吃饭,努力在父母和姜楠面前表现出“我很好”的样子。
她每天都会给季随发消息,拍窗外的阳光,拍新长出来的头发茬,拍护士新换的输液瓶,配上轻松的文字:
【看!绒毛变硬了!像小刺猬!】
【今天的粥里居然有肉沫!感动哭了!】
【季老师,纽约的月亮有没有Q大图书馆窗外的圆?】
季随的回复总是很简短,有时差的关系,也常常隔很久。
【嗯,像。】
【多吃点。】
【没有。】
但江蕴齐知道,他一定在忙,在全力以赴。
她数着日子,离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
她甚至偷偷让姜楠帮她买了一条新裙子,幻想着等他回来,自己是不是能稍微胖一点,脸色好一点,穿上它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