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回想,第一天来,田酒就给他雕刻带小像的木碗,後来又为他进山伐木打床。
还在千钧一发时,把他从坑底救出来,还夸他的腿和手臂好看……
原来她那麽早就喜欢他了?
嘉菉闷声低低发笑,她怎麽不早点说呢。
不过小姑娘脸皮薄,不少意思说也正常。
嘉菉在心里庆幸,还好他今天过来偷听,不然不知道要被她瞒到什麽时候。
既明站在竈台前,隔着水汽都能看到嘉菉的白牙。
“你笑什麽呢?”
自从八岁起,他就再没见过嘉菉笑成这副傻样。
嘉菉又趴上小窗,确认外面没了动静,才一下跳起来,一阵风似的地往外跑,路过时又用力拍了下既明的肩。
“谢谢哥!”
既明肩头被拍得一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活动两下发麻的肩膀,目光缓缓移动,最後落在那只眼高眉低的木碗上。
既明微微一笑。
他直接捏起一撮盐,撒进碗底,面汤舀起来一冲,盐粒化得干干净净。
田酒正拎着大黄的项圈回来,教育它:“下次没叫你,不准往外冲,万一坏人手上拿着刀怎麽办?”
大黄仰着头,嘴筒子搭在田酒膝盖上,“嗯嗷”低声撒娇。
田酒捏起它的耳朵,用了两分力气去揉:“听话,不听话揍你。”
大黄嗷嗷着,眼睛忽然往上一翻,田酒也跟着一擡头,嘉菉正站在田酒背後,低着头看她。
田酒吓了一跳:“你的脸怎麽这麽红?烧火烫到了?”
嘉菉啧了一声,眼神似是嫌弃,又带着点无奈和包容。
这傻姑娘,喜欢一个人怎麽能这麽说话呢。
嘉菉蹲下来,手指戳了戳她的辫子:“田丰茂走了?”
“走了。”
田酒不太想聊他,随手把大黄脖子上项圈拽正,一只小小狗头木牌坠在正中,轻轻地晃。
“这木牌是你做的吗?”
嘉菉擡头去碰,大黄头一转,避开他的手,用眼角瞅他。
“是我做的啊,”田酒看他耳朵都是红的,怕他是过敏了,“你别动,我看看你的脸。”
她用虎口卡住他下颌,另一只手摸上去,凑近细看。
皮肤光滑,肤色均匀,除了温度有些高,看起来似乎没什麽毛病。
可是,“你的脸怎麽越来越红了?”
嘉菉下意识屏住呼吸,垂眸看她捧着自己的脸端详,那麽近,似乎她一眨眼睛,蝶翅似的长睫都能扫过他的脸颊。
他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呼吸急促,只觉得自己低估了田酒。
她还是有些本事的,知道怎麽引起他的注意,还知道怎麽散发魅力。
嘉菉动了动,从她手掌的钳制中别开脸,呼吸终于顺畅些。
他无声呼出一口气,缓和砰砰心跳。
“我没事,”他横她一眼,耳廓通红,“你别老动手动脚的。”
田酒迷惑:“啊?我只动了你的脸。”
嘉菉:“你是不是想和我吵架?”
田酒迟疑:“……没有吧。”
嘉菉擡起下巴:“知道服软就好。”
田酒:“……呃”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吃饭了!”
既明忽然招呼,打断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两人洗了手,帮着把饭菜端出来,早晨凉爽有风,在院子里吃饭正好。
昨个李桂枝又送来两根嫩藕,既明做了一盘清炒藕片,颜色如玉,边缘微微发焦,瞧着就脆爽可口,中间一盆腊肉藕块汤,热气袅袅,汤色清亮。
旁边还有一碟子腌豇豆,这是第一批腌的那罐,爆炒之後闻起来是酸辣味,微微呛鼻,轻易刺激得人分泌口水。
“好香啊!”
田酒赞着,端起碗就夹一筷子藕片,脆脆地塞进嘴里,边缘的焦香和藕片本身的鲜嫩汁水一冲撞,汇合成奇异美妙的滋味,吃得人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