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也不下水了。”
田酒又把鞋子穿上,总不能她一个人在水里玩得开心,他在岸上干看着。
既明心稍稍放下:“我们在岸边走一走,也能摘到些。”
田酒点点头,绕着荷塘开始走,眼神到处搜寻,很快就找到目标。
“你看!”
她叉着腰手一指,荷叶掩映间,赫然是一艘木船。
“我就记得这有艘野船。”
没等既明说话,田酒直接跳上船,老旧木船一阵晃荡,她披散的长发也随之一晃。
既明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心!”
“没事。”
田酒跟着木船晃动,站得稳稳当当,还随手清理了下木船里的杂物,才朝既明伸出手。
“下来,我接着你。”
夏日风中,她微微眯着眼,满是笑意的眼睛弯如月牙,鼻尖上汗珠细细,脸蛋红扑扑的,生动得像是阳光扑面而来,照亮所有久不见天日的角落。
见既明怔住没有动作,田酒疑惑地歪了下头,看了眼自己沾灰的手,忽然明白过来。
“你等等。”
她弯下腰,在水里洗干净手上的灰,又甩掉水珠,才重新伸出手。
还是一样的笑容。
她不怪既明毛病多,也不觉得自己被嫌弃,她只是简单又纯粹地生活。
“现在下来吧,我接着你。”
既明搭上她的手,湿润微凉的小手,把他带到船上。
木船又是一阵晃,那只紧紧握着他的手,坚定而牢靠,既明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安全感。
从前在上京,护卫高手无数,但暗处的刀光剑影更多。没有任何地方是完全安全的,没有任何人是完全安全的。
可在这个小山村里,在田酒身边,他竟觉得无比安全。
这个小小的姑娘,无所不能,包容万物。
“好了,不晃了。”
木船稳定,田酒收回手,既明目光不自觉跟着那只手走,心头涌起淡淡的遗憾。
“船上有两根桨,虽然破了点,勉强能用。”
田酒捡出两根船桨,递给既明稍完好的那根。
既明摇头,将两根都接过来,微微一笑:“撑个船而已,我还是可以的。”
田酒惊讶,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那会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麽都不想做。
忽然争着干活,田酒还不太适应。
“好吧,你可别让我们都掉水里。”
既明无奈:“……就这麽不放心我?”
田酒一摊手:“谁让你笨笨的,洗个脸都能落水。”
笨笨的……这种词安在他身上,要是叫上京那些久闻叶公子大名的人听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可既明心中没有丝毫不快,反而升起一种诡异的愉悦感。
他没反驳,站在船尾,撑桨一荡,小船轻巧滑进荷塘深处,水声哗哗,荷叶噼啪打上船身。
四面八方都是荷叶荷花,消散暑气,带来清凉之感。
小船走得很稳,既明一扬嘴角,看向田酒。
田酒对他比大拇指,高兴道:“没想到你很会撑船嘛!”
夸完她趴上船头,先摘两支大荷叶,自己顶了一只,走到既明面前。
小船随着她动作轻微摇晃,她头顶的荷叶边缘微微翘着,碧绿之下是她乌黑的眼睛。
田酒举起荷叶,朝他招手,笑容干净明丽。
“你低头,我给你戴上。”
既明听话地低下头,手掌握紧了粗糙的船桨。
冰凉荷叶触着他的脸,他闻到清新荷香,还有无法忽视的淡淡皂角味道。
那是田酒发间的香气。
既明心头颤动,胸膛里悄然也开了朵香气四溢的花,引来蜂群一拥而上,震颤着要攻破这间最坚实的心房。
而他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