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卧室的门,听见里头一声闷响。
“…江何?”知道她家备用钥匙的人,除了江何就是项主任,还有她高中时的闺蜜向斯微,人如今远在美利坚。
“嗯。”江何耐着性子答。
“…那你敲个屁的门啊!嘶——撞死我了。”孟杳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敲门的动静使她下意识警觉,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由于病中乏力,上肢的运动轨迹发生严重偏移,脑袋横着磕到了床头柜。
江何推门进来,看见孟杳捂着脑袋,心里一紧,两步跨过去半蹲在床边,“怎麽回事?”
孟杳瞪他,“你多馀敲什麽门?”
江何知道她的备用钥匙在哪儿,但之前从来没用上过,本来这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意外才准备的。
既然已经是突发情况了,他都直接进她家门了,干嘛到卧室门口多馀敲一次门?!
她本来已经猜到是江何,结果突然听到敲门声,差点以为是小偷在试探卧室里有没有人。
才会酿成如此惨剧。
江何被她问得一愣,木了半分钟,“…我这不是怕你没穿衣服之类的。”
他们小时候发生过类似的尴尬情况,江何大喇喇推门进孟杳房间,被孟杳尖叫着扔了一件小背心在头上。
那时候虽然也还小,十一二岁,但那尴尬的阴影江何一直记着。
後来他就不怎麽进孟杳的卧室了。
孟杳无语,“谁他妈重感冒还不穿衣服啊?!”
江何:“…你这音量不像重感冒的。”
“……”
江何话是这麽说,可看孟杳通红的脸和苍白的嘴唇,心里却在骂脏话——哪个二十六岁的人能把自己病成这样?钟牧原又在干什麽?!
他站起身,问:“去医院?”
孟杳说了几句话,更没力气了,摆摆手又缩回被窝里,“不去,明天就好了。”
“……”江何忍着脾气,“就你这样明天能好?”
两层被子里伸出一只不安分的手,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半天摸到一支体温计,“前天三十八度九,昨天三十八度二,今天三十七度八,明天就能好……”
“……”
江何快忍不住了。好想骂人。
孟杳却很快再次入睡。
两层厚棉被压着,她的呼吸更加微弱,夹杂着鼻音,睡了没两分钟,又不自觉地开始蹬被子。
江何低声爆了句粗,上前压住被子两侧。
低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孟杳被困在他两臂之间,离他有多近。
她缩在被子里,半个脑袋露在外头,踢被子受阻,像只蚕宝宝一样蛄蛹着,不停地蹬腿,和他对抗。
江何撑起手臂,离她远了点儿,手上的力却加重。
孟杳蠕动了半天,被子分毫未动,终于渐渐放弃,半趴着睡了,但还是热,眉头不耐烦地皱着。
江何忽然笑了。
“你多大了还踢被子?”他声音极轻,几乎是气音。
以为孟杳听不见,可她忽然翻了个身,大半张脸面对着他。
没有睁眼,迷迷糊糊地开口:“…江何。”
江何心里一紧。
她几乎是在呓语:“你为什麽卖马场……”
为了听清,原来拉开的距离又被拉近,江何俯身,闻到她被被窝里一股淡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