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想就是当摄像头,不用自己走路。”电脑女鬼当时飘来飘去地说。
正想起她,电脑女鬼真的发来语音消息:“燕归疗养院那位科学家老太太的信息找到了,比较少,你先看看,我试试能不能黑掉科学院的内网。”
涂蓝埙回:“别,这属于关公门前耍大刀。而且我不想被李傲请去喝茶。”
那位科学家老太太的信息少到只有前半生寥寥几句但耀眼至极的履历简述,附加一张照片。照片吓了涂蓝埙一跳。
她见过这个人。
涂蓝埙不禁攥住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让她和N産生绑定bug的罪魁,涂蓬莱送给她的防身物品。
项链是涂蓬莱托关系弄来的,就是出自这位老太太的项目组之手,涂蓝埙还和她吃过一顿饭呢。
“索倪亚一到定时炸弹潮汐脉冲的时候,就往科学家女士的病房里躲?”涂蓝埙摆出一条令人惊愕的事实。
她转头看N和米哈伊尔,“你俩见过这位女士吗?”
米哈伊尔说:“没有。”
N说:“见过。”
妥了。
现在涂蓝埙无比确定,N当年在天国集团扮演的绝不是什麽小角色,他一定非常接近秘密的核心。
怪不得被干掉了。
涂蓝埙不能总在车厢连接处站着,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两小时车程很快过去,车子驶入站台,福市的温度比鹿城略低两度,而且是阴天,正在下雨。
她从包里拿出卡通印花伞,拎着老款行李包,像每一个初来他乡的陌客一样随着人群向前蠕动,最终汇入湿漉漉的站台。
从现在开始,她的分分秒秒都要进入李晓月的状态。
出站口有很多揽客的包车和出租车司机,涂蓝埙越过他们,耳机里传来李傲的声音:“能听见吗?”
“能。”她的声音被风吹散。
在半小时前,提早出发的文冲和李傲已从高速车行至福市高铁站外,现在终于与她接上头,双方心里都是一安。
李傲没给任何提醒,涂蓝埙必须表现出自然的迷茫状,她真的很迷茫,新拿的二手廉价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接通是个陌生的男声。
“妹子,我是陈主管的朋友,他今天有事,叫我来接你进集团。我在福字大雕塑下面,穿灰衣服,你在哪边?”
远处雕塑下真有个穿灰色防雨夹克的男人,一手抽着烟,另一手的肘部夹住公文包,用别扭的姿势打电话。
应该就是他了。
“我穿淡黄色衣服,打小白狗的卡通伞。哎,我好像看见你了。”涂蓝埙走向那个发出刻板传销言论的男人。
男人上来想握手,可涂蓝埙一手撑伞一手提包,他打量她一遍,年纪不算老但笑出一脸古铜色褶子,伸手接涂蓝埙的包,“你就是李,李……”
“李晓月。”涂蓝埙胆怯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你怎麽称呼?”
男人不太庄重地笑了笑,随手扔掉被雨打湿的香烟,“叫我小峰哥就行。”
他领着涂蓝埙往前走,并不仔细于照管她或她的行李,任由乱糟糟的人群挤过来,溅起的泥水脏了他帮拎的行李,直至走出站外广场都没回头看一眼她是否跟上,涂蓝埙心中一定。
这个态度反而让人安心,“李晓月”本就是三托四托转了几道弯求到陈总管那里,碍着礼物或者面子,勉强给安排了个工作机会,最後还不一定能通过试用期。
陈主管本人都没来接站,虽然这个举动是警方安排好的,但含义全然无损地传递给了身边人:不必把这个李晓月太当回事。
小峰哥用车钥匙按开一辆违停的香槟棕色轿车,车子款式一般,且经久未洗,泛着金的灰泥巴色像只大蟾蜍。他先拉开驾驶门,而後反应过来才开了後备箱,把土气的提背两用大黑包往里一扔。
“走吧。妹子。”
涂蓝埙站在车外犹豫了下,先收掉伞,用脑瓜顶接了两滴雨水,这才试试探探上了副驾驶,很谨慎地扯拽安全带,并成功在小峰哥打算帮她系安全带前发出“咔嗒”一声。
小峰哥看着她一副不太见过世面的样子,乐了:“你们鹿城不是大城市吗。”
涂蓝埙低着头回答:“大城市……大城市是给有钱人享受的。”
车子被发动,一脚油门蹿出去,方向盘潇洒地转圈,小峰哥一路上侃侃而谈,谈兴因倾听者的胆怯而愈发高涨,随古龙水和发蜡的味道被水汽蒸腾出来。
他谈及福市的种种美食风物,从上层人物的豪华享受到街边老饕偏爱的偏僻小馆,一一介绍夸耀,颇有主人翁的气势,但就是没问半句涂蓝埙路上吃没吃饭。
车开四十分钟,雨幕先强後弱,开到後来路面空气洁净,天光从层云之间射下来,车子缓缓泊住。
远处俨然是一片观展公园般的盛景,绿树铁篱山坡穹顶,被一道带冰花的纯白色石英岩大门拦在天边。
如果不是没牌子,这里要被误会成卢浮宫一类的博物馆。
李傲在涂蓝埙耳机里说话:“这就是君玺庄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