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走掉的亲卫突然去而又返,急急叫着“殿下丶殿下”,然後从院门跑了进来。
那亲卫见着这满地的碎片也是吃了一惊。
刚才殿下不是还慈眉善目丶淡然超脱麽……?
难道丶难道真如那些坊间所言,殿下有两幅面孔丶慈眉心狠,最是狠毒麽……
见着状若疯魔的沈昭景,那亲卫一时都惊得忘了自己要禀报什麽东西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但,毕竟是沈昭景亲卫,必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疑惑便背叛沈昭景的,那亲卫嗫喏片刻还是开口到。
“殿下……殿下,刚得到消息,陛下命七殿下为监军,随玄甲军出征!朝中已有风声,若此战得胜,便……便立他为储!”
听得此言,沈昭景瞳孔紧缩。
七殿下……沈昭景?凭什麽?那个废物!凭什麽?
他猛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凭他有个好姐姐?
就凭萧景珩的十万玄甲铁骑?兵部那些趋炎附势的老狐狸,一个个都急着往沈昭临麾下站队呢!
更可笑的是,连市井小民都在传颂,说沈知微如何贤德,沈昭临如何仁厚,仿佛这大胤的江山,合该是他们兄妹的囊中之物!
沈昭景不忿,沈昭景不服,可他再气,脑子终还是清楚的。
是啊,就算沈昭临,他一万个看不起,可沈昭临就有这些东西,而他呢?
他有什麽?
自家母族,不说还能复起不,就算自己那番做派,早就对自己寒了心吧……
至于原来依附自己的朝臣?现在见到自己跑的比兔子都快……
还有龙椅上那位,看着自己拿越来越意味深长的目光……
沈昭景知道,自己只有最後一条路。
他看着门外血红的夕阳。
“破釜沉舟,舍不得孩子,终究是套不住狼的!”
——
“吱呀丶吱呀……”
玄甲军的粮车上,被传与某人“伉俪情深”的沈知微正斜斜坐着,身边摆放着一大叠账本,正在细细的看着其中一册。
前面赶车的小兵见得这一幕,也不禁心生佩服。
这长公主真与传说中的不一样呢!
他们原以为像长公主这般金尊玉贵的天之娇女,定然受不了辛苦的军旅生活。
可如今,军队已经开拔三日了……
沈知微不仅没有一点娇生惯养的娇气,反而理账丶处理粮车运输中的损耗都是游刃有馀,甚至还不嫌颠簸自己亲自坐在粮车上,一路监运。
这让这些小兵们见得都亲切了几分。
“阿棋,前面传令官举旗了,快叫粮队的大家停下来歇歇吧……”
阿棋便是这粮车小兵的名儿,沈知微只用了一天就认得整个粮队的人名了。
一听长公主笑意盈盈的轻声唤他休息,阿棋瞬间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
咱们长公主多体恤下属!
要知道很多军需官嫌这是个没什麽前途的苦差事,对外曲意逢迎,对粮队的大夥都是冷着脸相待的,甚至还有些故意让他们多做活路,明明没什麽差事,非要装出很忙的样子,来让上面觉着自己做出了功绩。
阿棋也是当了多年的底层小兵了,沈知微这样在这个位儿还对下面好的长官他是第一次见。
自然是高兴的应诺了起来,大声往队伍里吼了一句。
其馀粮队的小兵们听得也是笑着回应了起来。
……许他们自己都没发觉,他们不知不觉都把沈知微当自己人了。
——
“阿棋,你跟公主的距离这麽近……你知不知道,咱们少帅是怎麽惹到公主了……”
人歇下来就容易八卦。
这些小兵自然也不例外。
沈知微此时还坐在粮车上专注的理账,其馀歇脚的小兵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开始八卦了起来。
“不知道啊,少帅就那天和咱们公主见了一面,就……我觉得肯定是少帅惹到公主了,反正不可能是公主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