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个“大麻烦”,就是萧景珩!
前世,萧景珩和沈昭景沆瀣一气,今生虽在金殿上维护过自己,可谁知他真正立场呢?
这件事,永远如一根刺般横隔在沈知微心底。
似乎,萧景珩是觉察到了沈知微的目光,他连忙转头回来,刚要对上沈知微的眼眸,这次先别过头去的却是沈知微。
萧景珩低声轻叹了一口气,他本就没奢求沈知微那麽轻易原谅自己。
毕竟自己前世眼拙,害的沈知微身死,家国差点毁在自己一手拥立的沈昭景手里,这些事儿,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何谈强加到沈知微身上去呢?
所以,他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
默然片刻,萧景珩忽地策马,却没有合礼制一般先去沈昭景那里,扶起来迎接大军的沈昭景。
而是来到沈知微姐弟身边,沉默地横马挡在了她与沈昭临身前。
玄甲黑驹如同一道铁壁,紧紧的将沈知微护住,而将沈昭景隔在外围了去。
这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这便是他的决心——这一世,他的刀锋只会对准他们的敌人!
——
远处的沈昭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色微不可察的暗了暗,但他再擡起头时却已然是满面笑意。
“大军远道而来,想必早已疲惫,不如先进城休整?下官先诸位前来永宁,已备好宴席,特地为萧将军与诸位上官接风洗尘!”
沈昭景说完这话,再拜了拜,声音清朗,姿态谦恭,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知微目光微动,她侧目瞧了萧景珩一眼。
萧景珩会意,虽心中戒备,但眼下确实不好当面驳斥了陛下钦点的监军副使的颜面。
他略一颔首,沉声道。
“那就有劳沈副使了。”
——
酒宴上,烛光煌煌,觥筹交错,衆人言笑彦彦,仿佛是久未蒙面的亲朋好友一般说话打趣。
酒过三巡。
沈昭景忽然起身,他面色微醺,像是喝的有些醉了,执杯从案桌後面绕了出来,踉跄着走了几步,似是要向沈知微的方向走过去。
“哗啦!”
本是坐在一旁的沈昭临见的,慌忙站了起来,甚至撞倒了酒桌,但是沈昭临也来不及管了,他一个箭步往沈知微那边冲了过去,挡在沈知微身前,双臂微张,像一只小兽般绷紧了脊背。
“你要做什麽?!”
刚才顾全颜面,沈昭临一直没有发作,可他到底是藏不住事的性子,看的沈昭景的动作,他可容不得别人伤害沈知微,立马把忍了多时的刺儿全亮了出去。
一时场面霎时安静。
这的确不是其他人能插手的场景,毕竟一个是陛下五皇子,一个是陛下七皇子,一个是监军副使,一个是监军。
两人僵持,除却沈知微和萧景珩其馀人的确没有插嘴的馀地。
看的沈昭临的动作,沈昭景顿了顿,忽地掩住颜面,居然发出了一阵泣声。
“唔……都是为兄的错,今日两位皇弟丶皇妹与在场诸位嫌恶孤,也是孤罪有应得的事情……
可孤还未向诸位正式道个歉,当日被母妃蛊惑,犯下诸多错事,险些害了昭临弟弟,更连累萧老将军!”
沈昭景越讲越激动,虽是捂住脸,但是泪滴依然顺着指尖丶面颊往下落了去。
“这些日子来,每每思及,悔恨难当!幸得父皇宽宥,今日才有了机会向二位皇弟丶皇妹与诸位玄甲军将士请罪,但求……但求给孤一个丶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罢,他越哭越悲,一时踉跄,竟真伏地不起,而衆人见他双肩头怂动的样子,似是真的痛悔至极。
在场衆人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儿郎,何时见过如此场面,一些心软的人居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沈知微侧耳听取,尽都是些原谅的语句什麽“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丶什麽“我也听说了是五皇子母妃的过错,他也是怪可怜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