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尘远沉默了会儿,说,“被你最後那一发火球燎到了。”
“……哦。”萧渡水缓缓挪开了视线。
“托您的福。”宴尘远说。
“雅您的思。”萧渡水语气里充满了恭敬。
宴尘远指了指他,笑着没说出话来。
“现在什麽时候了?”萧渡水问。
“你晕了一天一夜,”宴尘远说,“医生说你除了脑震荡以外最近也没休息好,让你趁着这个机会多睡会儿,庄骁在这儿守了你一天一夜,刚回去。”
“案子怎麽样了?”萧渡水继续问。
“袭击你的那个男鬼身份确认了,叫张颜彬,27岁,幽州本地人,四个月前死于围殴,当时这个案子在刑侦那边破了,凶手已经被捕,但是他死时怨气太重,化了‘寄生鬼’。”
“……寄生鬼。”萧渡水喃喃念,脑海内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所以伍越也是他杀的?”
“是的,”宴尘远打了个响指,显然对萧渡水能想到这层很满意,“他之前在酒吧就缠上过伍越,虽然没能吞噬失败,但……”
“不,不对,”萧渡水拧起眉毛,“他缠上伍越那次被我发现了,我还给了伍越一个护身符,他不应该会再找到伍越才对。”
“伍越已经被鬼纠缠过,但是他身上始终无法探测出太多的阴气,就是你那个护身符导致的。”宴尘远说。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萧渡水说,“我的护身符能阻挡和预防阴气残留……伍越死後身体上查不出阴气是因为我的护身符导致,我承认,但那个鬼是怎麽找到伍越的?”
“为什麽一开始查案的时候不说?”宴尘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停在这一瞬,萧渡水的瞳孔缩了缩:“你怀疑我?”
“那倒没有,只是诈你一下,”宴尘远说,“伍越手里一直攥着你的护身符,术士科的人早就发现了,却一直没有明说,而是试图从其他地方找到阴气来确认杀人鬼——”
“这两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萧渡水打断了他,“阴气已经被护身符隔断了,就算她们把护身符的事情告诉你,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但是我需要知道这个案件的全部情况,”宴尘远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瞧着萧渡水,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也查过案,你知道细节会导致多大的思路偏差,我是来加入你们不是拆散你们,有必要这麽排外麽?”
“……不是这个意思……”萧渡水只觉得头疼,“你……”
那是什麽意思?
萧渡水自己都说不太清。
这原本就是他们工作上的一个重大纰漏,更何况这是宴尘远来幽州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他和术士科就搞出这种事儿,跟职场霸凌似的,能怎麽解释?
萧渡水嘴张开几次都没能说出点儿什麽,宴尘远又看了他几眼,突然一扭头出了病房,萧渡水彻底闭嘴了,视线从门口缓缓挪到了天花板。
正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宴尘远道歉时,病房门又被拉开了,宴尘远拎着两盒外卖走了进来,往旁边桌上一放,然後走到床尾把萧渡水的床摇起来了点儿。
“我问了医生,骨折不怎麽需要忌口,清淡点儿就行,”宴尘远走过来,弯腰帮他把餐板架好,“就给你点了牛肉面。”
“牛肉面他清淡在……”宴尘远弯腰时靠得极近,萧渡水必须努力把头往後仰,说话时的热气才不会直接扫在对方脸上,“哪儿?”
他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对比我平时吃的,这玩意儿就是很清淡,”宴尘远没在意他的躲避,把一旁的牛肉面拿过来给他打开了,“多少吃点儿,晚点儿我去给你弄点儿骨头汤。”
萧渡水低头一看,面上漂着丁点儿油星,香菜丶葱和蒜苗铺在面上,严严实实铺了一层,他抿抿唇,用左手扯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不太熟练地往外捞着香菜和葱。
“不吃啊?”宴尘远问。
“嗯。”萧渡水应了声,把捞出来的东西都放在外卖盖子上。
“我还问过庄骁,你吃牛肉面加不加香菜和葱,他和我说你要加,”宴尘远单手碰着碗,埋头嗦面,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你们第三支队是碟中谍吧,没一句实话。”
萧渡水被他这句话哽住,低头继续捞了会儿香菜,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没骗你,我吃牛肉面就是得加香菜和葱。”
宴尘远没搭话,瞥了眼他捞了半天捞出来的一点儿香菜。
“得加,但是我不吃,”萧渡水说,“你能理解吗?我觉得牛肉面不加这些没什麽味道,每次都会让老板加,加了我再给他捞出来……”
宴尘远啧了声,把自己那份往旁边一放,从萧渡水手里夺过筷子,迅速帮他把葱花香菜等东西捞出来,把筷子递回去的时候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问:“你左手方便麽?”
“方便的,”萧渡水连忙说,“不用喂我。”
宴尘远又看了他两眼,没吭声,坐回去继续吃自己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