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大家的爹
吃完饭後是宴尘远和萧渡水刷碗。
正常来说,是吕厅去刷碗的,但这顿饭吃到最後时不知是谁先提议开了瓶酒,然後吕厅就在所有人的注视,脸红脖子粗地趴在了桌上。
宴尘远把他扶回房间的时候,他腿软头晕得都站不住了,晃荡了好几下:“你扶我干什麽?我没醉!”
“好好好,”宴尘远说,“你躺会儿,起来我们接着喝。”
“好……好……”吕厅坐到床边,眼神涣散地盯着地板看了会儿,突然道,“小远啊。”
宴尘远抖开被子,沉默着等他的下一句话。
“可惜了,”吕厅长叹一口气,“真的可惜了啊。”
“可惜什麽?”宴尘远没听懂。
吕厅擡起头,嘿嘿笑了起来,握住宴尘远要扶他躺下的手:“可惜了,你这麽好的孩子……”
陈希端着杯热水跟了进来。
吕厅没有把话说完,涨红着脸侧躺下,陈希把水杯放在他床头,乐了声:“哎,还说来讨论点儿正事儿呢,结果一顿饭就醉成这样了,老吕的酒量一点儿没长进啊。”
“他是厅长,平时的交际圈儿里谁敢灌他啊,”宴尘远笑笑,把被角掖好,“这个酒量是正常的。”
“你知道他为什麽退休麽?”陈希问。
宴尘远摇摇头,带着陈希出了房间,压低声音道:“不清楚,不过他早就到了退休年纪,也不是什麽大事儿吧。”
“也是,”陈希也笑了下,“应该是我多虑了。”
宴尘远没说话。
陈希从小就这样,发生任何一点儿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都会刨根问底,非要找到事情的根因才算罢休,她在某些方面有种出人意料的执着和直觉,通常让她感觉到意外的事儿,都能深挖出更多隐埋的真相,宴尘远曾经一度觉得,如果没有调查队出现,那麽陈希也会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她有这个天赋。
但……
吕厅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只是退个休,能有什麽问题?
宴尘远没有回答,走到客厅,张姨正坐在客厅和两个小孩儿一块儿看电视,她和吕厅的孩子早早去世,没能留下子孙,因此她宝贝俩孩子宝贝得不得了,刚吃饭时就一直给他俩夹菜,厨房传来十分轻微的动静,宴尘远一愣,没找到萧渡水的身影,他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希:“你让萧渡水去洗碗了?”
“什麽话,我有那麽丧心病狂吗?”陈希瞪着他,“他自己要求去的。”
“他要求你就让啊?”宴尘远气笑了,“人第一次来做客。”
陈希举起自己左手:“天地良心,我手有伤,张姨碰不得水你是知道的,我正把盘子什麽的都收好放厨房,准备等你出来洗呢,他自己就进去包揽大活了,还不让我帮忙。”
宴尘远瞥了眼她左手上那道没好全的伤,啧了一声:“你怎麽伤的?”
“给小霍挡了下,不碍事儿,”陈希也啧了声,“你赶紧帮忙去吧,我也特不好意思来着。”
宴尘远点点头,没再犹豫,直接推门进了厨房,随後身体一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厨房橙黄色的灯光洒下来,落在萧渡水肩上,此时他脱了外套,露出里头穿着的白色羊毛衫,袖口挽到胳膊肘往上,躬着身子很认真地洗着碗,灯光蔓延在他身上,他突然仰起头,擦擦手用手掌根部压了压眼皮。
“你哭什麽?”宴尘远连忙走过去,“洗碗把自己洗感动了?没见过自己这麽勤劳的人是麽?”
萧渡水把手挪开,斜了他一眼,闭眼又按了按之後没忍住笑了起来:“唉……吕厅家这个灯。”
“啊。”宴尘远擡头看了眼。
“灯光暗得就跟杀人现场似的,”萧渡水边乐边说,“我得把眼睛瞪圆了才能看清到底洗干净了没,瞪得我眼睛疼。”
“我来吧,”宴尘远笑了笑,把他往旁边挤挤,“你洗洗手外边儿坐着去。”
“不去,”萧渡水说,“我一个人在外边儿坐着太尴尬了,和他们都不熟。”
“哦,”宴尘远撸起袖子,乐道,“意思是和我很熟咯。”
萧渡水也乐:“七八分熟吧。”
“还有两三分去哪了?”宴尘远说,“你说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得塞锅里回个炉。”
萧渡水还是笑,没说话,宴尘远洗碗很利索,几下收拾好之後将碗递给他,他把水渍擦干後又放在了碗架上,俩人收拾好之後顺便把竈台擦完,再出去时,景丞和孟然已经和张姨打成一片了,俩小孩儿眼睛亮晶晶地听她说话,脸上挂着他们从没见过的笑容,正好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笑容。
衆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张姨还恋恋不舍地塞了好多瓜子水果给俩小孩儿,一路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才恋恋不舍地嘱咐:“以後也要常来玩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