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泽笑了笑说:“何老板,好久不见啊。”
何川没答应。
“封燃今天早上一声不吭从我那儿走了,说要找他前男友,也不让我一起去。”陈树泽每说一个字,何川的脸色就黑一分,他仿佛浑然不知似的,认真询问,“他前男友的事,你知道多少?”
何川问:“你为什麽找我?”
“你不是和他很熟麽,”陈树泽字字珠玑,“毕竟打小的交情。”
何川:“……你查我。”
陈树泽冷笑:“我只是好奇。他大学时身边是些什麽人,我都知道,怎麽突然冒出一个你来?小时候和他同乡,同一个小学丶初中和高中,只有大学不在一处。他替人顶罪的公司,你在那里实习,他出狱,你在他老家开商铺,他回国回了江市,你又在江市。你说,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何川脸色苍白,他不知道陈树泽何以得知这些,他无所遁形了,像砧板上的一块肉。封燃就是那把最厉害的刀,陈树泽伤他,游刃有馀。
“你为他做了这麽多,连尊严都不要了,他有没有看你一眼?他来江市前,甚至都不认识你!”陈树泽的神色不知是可怜还是轻蔑更多,“你还期待他有朝一日来爱你……他不会爱任何人的。”
何川无力地说:“那你呢,你在期待什麽?做他排行第一的炮友,还是等他玩够了,带他去见父母?”
陈树泽被他呛得沉默,须臾说:“我没想到你这张嘴也很厉害。每天躲在这地方,真是屈才。”
何川想,伤人的话谁不会说,况且你与我又有什麽分别。
何川说:“没事就走,打烊了。”
“我刚刚有点激动,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替你不值得,”陈树泽缓和语气,又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说说嘛,他那前男友是什麽来头?你不说,我一样能查,可是看在我也算你个大客户,多少透露点呗。”
何川倒很痛快地说了:“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叫沈执。”
陈树泽听清那个名字,脸色顿时变了。
那两只手紧紧地相握,瘦如枯骨的那只被封燃抓在手心,冰冷,了无生机。指骨硬得戳人,好像拼组的积木,一捏就要散架,他几乎不敢用力。
“你怎麽,你怎麽……这样了?”他低声地说,“你为什麽不去医院?跑来江市干什麽?”
沈执微笑着,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滑。
“别哭。”封燃叹息。那时手段层出不穷逼他走的是沈执,现在受了天大委屈的,怎麽还是沈执。他又是一阵叹息,“沈执啊沈执,我不知道怎麽样才好。”
沈执收了泪,问:“你想过我吗?”
“不止。”封燃说。
一阵沉默。那些无数个难眠的夜,同他人亲密时浮现的脸,无休止的回忆和梦,还有下雨时隐隐作痛的肩膀……怎会区区“想过”而已。
沈执懂得。
“你上班了?”他问,“有点黑眼圈,是休息不好麽。”
“是。在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的公司,给他管账。”
“要是上班上得不高兴,就别上。我的钱足够你和你妹妹用。”
“你是为这个,给我打钱?”封燃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怎麽能这麽傻。你给我那些钱,要我怎麽花?你自己呢?”
沈执轻轻地说:“我活不长了,不需要。”
封燃摇头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不……”
封燃用手指止住他的话,说:“你信我。”
他站起来走向沈渊。
沈渊一直在门口偷看,见封燃过来,一脸戒备。
“你没给他办住院?”封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