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沈执後悔说了实话,封燃又多一个劝自己不在他身边的理由。
到达出租屋,沈执才想起去封燃老家之前,他做好了不给自己退路的打算,衣服都寄到封燃家,沈渊问他要那一床被子和枕头,也让他拿去了。电费没缴,家里乌黑一片。
封燃站在空荡荡的卧室:“怎麽说?咱俩一块打地铺?”
最後两个人跑到酒店开了一间房。
第二天醒来,沈执罕见地不在,正好快到中午,酒店催退房,封燃直接赶到何川那儿。路上他给沈执发了消息,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一段时间没见,猫还记得他,何川看他和猫玩耍,淡声说:“楚明想养,送他了。”
“啊,说送就送?”封燃意外,“靠谱吗他?”
他对楚明印象不佳。
“我会定期过去。”
封燃恋恋不舍地摸猫:“你主人要把你送走了。去新家後少吃零食,小心人家讨厌你啊。为什麽要送走,在这里不好麽?”最後一句,是问何川。
何川说:“我常搬家,他跟着我受罪。”
“又要搬?”
这一句,何川没回答,封燃也没追问。
这一次来江市,大概是可预见的很久的将来里的最後一次。因此又去车行拜访了李师傅以及那群孩子们,这些年轻人待不久,生面孔增加许多,封燃没多少认识的。小福得知他回老家,羡慕不已,要一起回去,但被其他人赶去应付新开进来的客户,不舍地同封燃笑闹几句,还是说了再见。
封燃把自己详细的住址同联系方式留给李师傅,嘱咐他有事一定联系自己,又拿出一部新手机和几张钞票。李师傅笑笑,收了手机,钱没要。
他失去了沈执的行踪。
从酒店的床上醒来之後,他再也没见过沈执。
有时他坐在何川家的沙发上独自喝酒,酒精上来时,他常常想起沈执,想起他不辞而别。他甚至怀疑是否那一晚的一切只是幻觉,也许沈执压根没从海市离开?
沈执不再纠缠他,这应该是好事。可他总惴惴不安,给沈渊打电话,问沈执有没有联系他。
得到了对面的阴阳怪气:“联系我?他恨不得世界上只剩下你跟他,谁也不要打扰你们才好。”
封燃很不爽:“你以为我乐意?你趁早劝他走人,别缠着我。”
说完他一把把电话挂断,才反应过来,沈执已经不缠他两天。
倒不是完全失去联系,沈执还会发消息早安晚安,问他一日三餐吃了什麽,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
封燃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提出视频,沈执打过来,说自己受邀参展,很快回去,封燃见他好端端的,才放下心来。
何川爷爷忌日前一天,何川不知从哪搞来一辆车,二手车,花了九万八,牌照什麽的刚弄好,带封燃沿街转。
“爷爷的墓在山里。”他说了买车的原因。
“你以前是怎麽去的?”
“和我爸。”
“你爸爸今年呢?”
“躲债。”
封燃唏嘘道:“摊上这麽个爸,真是辛苦你了。你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好。”
何川说了一座山,没说大概,封燃坐车里觉得时间异常慢,昏沉之际窗外天都黑了,他一看手机地图,一个激灵醒来。
——再有一小时,车能开到老家了。
“你是直接把我送回家了!”他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这麽远怎麽不早说?”
“你没问。”
“你故意的。”封燃皱眉,“你到底带我去哪?”
国道上四野阒寂,来去前後只有他们一辆车,外面小雨淅沥,高山朦胧地笼罩在雾里,在车内常亮灯光下,连同何川的脸,都不那麽清晰。封燃紧盯着帽檐下阴沉的影:“说话。”
何川镇静地说:“我没骗你。”
“你为什麽带我过去?只是因为你不想一个人吗,还是……”
“你现在问,不觉得迟麽。”
在封燃沉吟时,何川娓娓地讲了一个故事。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平静无波。他说那也是个秋天,秋天的夜晚,月亮又圆又大。像今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