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简叹了口气,说,“我爸在我十三岁读初一那年就耳提面命地给我普及过这些东西了,还警告我要是敢乱来就打断我的腿……他在知道我们在一起后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要我保护好你,如果因为我让你受了委屈,我想他不但会打断我的腿,还会直接把我扔进海里喂鲨鱼。”
夏篱听得发笑,“所以你这么确信自己不会发疯原来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腿啊?”
“……”唐简“啧”了声。
沙发太小,他长手长腿地确实憋屈地不行,闻言坐起身子一把“端”起夏篱跨了一大步把她丢到床上,在她被床垫弹起的瞬间沉沉地压上去,低头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故意气我是吧?”
夏篱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我还以为只有我妈妈会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要保护好自己,原来爸爸也会这么教你们男生啊……”
想来老爸肯定也会如此教老哥吧……也不知道老哥未来会喜欢的嫂子是什么样子的?
看出来她的分心,唐简惩罚似地捏了捏她的脸。而且说到这里,他难免也有些好奇起来,将胳膊撑在夏篱头两侧,低头看她,“刚刚我没有提前跟你说,直接把你带到这里,你害怕了没有?”
夏篱闻言眨了眨眼,思忖少许,老实道:“害怕倒不至于……但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
“紧张什么?”他指尖绕着她一缕散落的发丝把玩着,笑问。
夏篱耸了耸鼻尖,刚开始没说话。少顷才双颊微红地攀着唐简肩膀凑到他耳边悄悄道:“因为是你我不害怕……紧张……是因为我也有点好奇。”
至于好奇什么……即便不说唐简也不可能不明白。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良久,唐简“蹭”一下从她身上弹射起身,连看夏篱一眼也没敢,匆匆丢下一句“我去趟浴室”就狼狈不堪地飞奔进去。随即,水龙头和花洒的水声一同响起来——
声音大的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夏篱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捏了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
等唐简从浴室里出来时,床上的夏篱早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脸颊还带着微醺的红晕,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毫无防备,乖巧得让人心头发软。
他静静地半跪在床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生怕惊扰了她的好眠。
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起身轻手轻脚地从柜子里找出来另一床被子给她盖好,自己再关灯轻轻躺在另一侧。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郁。唐简几乎没有挪动位置,生怕吵醒她。可听着近在咫尺人的清浅的呼吸,他却枕着手臂瞪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后半夜,夏篱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或许是潜意识里仍残留着白天比赛时的紧张。她无意识地蹙起眉头,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
唐简立刻警觉,侧身去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阿篱?”
夏篱没有完全醒来,只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喃喃道:“唐简……飞机……”
唐简瞬间明白了。
就算是在梦里,她还在想着比赛时那惊险的一幕。
唐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既心疼又骄傲。
他低下头,嘴唇贴近她的耳朵,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安抚:“没事了,没事了,阿篱。飞机好好的,我们赢了。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似乎是起到了作用,夏篱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而唐简却因此更是睡意全无。
借着窗外月色,他凝视着怀中的人,思绪翻飞。
今天的比赛,最后关头几乎是靠着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和绝对的信任才扭转乾坤。她毫不犹豫地启动应急算法覆盖他的手动操作,而他,在那一瞬间选择了完全信任她的判断。这种超越言语的配合,是无数次共同钻研和磨合的结果,也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点点滴滴成就起来的信赖。
他想起她站在答辩席上,面对评委提问时沉着冷静、条理清晰的模样;想起她在实验室里对着代码和数据眉头紧锁却又目光坚定的样子;想起她面对陆子航冯哲的刁难和梁清波的背叛时,那份受伤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他的阿篱,拥有自己的翅膀,并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强大,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这让他无比自豪,却也……隐隐不安。
他离开的三年,注定会错过她大学生涯许多重要的时刻。她会遇到新的挑战,结识新的朋友,或许……还会遇到欣赏她、追求她的人。尽管他对自己、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但一想到她可能真的遇到“程愈2。0”,那股熟悉的酸意和担忧又忍不住地冒头。
夜色里,唐简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在爱情里,再自信的人,也难免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三年的分离是挑战,但也是考验。
他会用行动证明,无论相隔多远,他的心始终在她这里。
他会努力变得更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她,也会让所有人知道,夏篱的身边,永远有唐简的位置。
思绪渐渐平息,困意终于袭来。唐简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地不让夏篱感到不适,然后也闭上了眼睛。怀中的温暖和均匀的呼吸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房间,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夏篱是被生物钟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唐简近在咫尺的睡颜。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和锐利,眉眼舒展,呼吸平稳,看起来竟有几分难得的柔和。他的手臂隔着厚厚的被子圈着她……夏篱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身下身上占了两床被子,而他竟然一夜什么都没盖。
不怕感冒吗?真是个笨蛋……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动了动身子想把身上的被子给他盖身上去,可他手臂实在搂得紧,她像个蚕蛹似的被包着完全使不上力。
看着面前唐简眼下淡淡的青色,她直觉他昨晚应该睡得并不好。此时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他,犹豫了半分钟,她没有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